楚怀婵刚“诶”了声,想说史书都是一笔带过,很多细节她确实不知道啊。但她还没来得及还嘴,孟璟已冷冷一记眼刀扫了过来,楚去尘顿时拱手讨饶,拽着令仪停顿了一阵子,好离这煞神远些。孟璟默默陪着楚怀婵往上走,楼橹毕竟是重地,孟璟没让她们随便看,楚怀婵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驻守士兵都睡在这儿么?”楚去尘不肯再开口了,孟璟只好自个儿耐着性子答道:“一楼有石床。”“可不是开了瞭望口么,现在这天儿这么冻,还是石床,会冻死人么?”“可以烧炭,稍微暖点,但总归也冷就是了。”楚怀婵犹豫了下,问:“那你以前也经常待在这儿么?”“还好。平素有士兵驻守,遇敌情烽火台会传警情,城中驻军再赶来支援迎战,这儿一般也住不了这么多人。”他斜觑了一侧斜支出去的楼橹一眼,淡淡道,“不过长城太长,鞑靼也不可能无差别攻击,如果集中火力突破某一段的话,战事便会比较吃紧,需要在这里死守一段时日,大家伙随意搭个地铺也得凑合着过。”楚怀婵默默咬了下下唇,轻轻上前勾住他小指摇了摇。她不出声,他却知道她是心疼了,毕竟在前线,官兵无差别,都是一个苦法。他轻轻笑了笑,指了指战壕,说这是架大炮用的,但填弹太慢,若天气不好则更是累赘,不常用。又指了指城墙上的小圆孔,说这是架弩机的,好在有弩机这种威力巨大又操作简单的武器,能勉强抵过鞑靼的强弓,才不至于让这般残兵败将生生送死,借着塞城的掩护,只要来的不是主力,大抵也能抵挡得住鞑靼的大部分进攻了。但若是来进犯的军队稍微精锐一些,守军又太差劲比如周懋青之流,鞑靼多半就能突破长城而入,威胁南面城池甚或京师,这时就需要近身作战,和令人闻风丧胆的鞑靼骑兵直面迎上,以血肉之躯阻挡其踏破城门南下祸国。他声音不大,淡淡说着,仿佛只是在将一件尘封已久的史实娓娓道来,而他自个儿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残酷战役似的。楚怀婵犹豫了下,握住他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往前走了一段。好在令仪说不好太过影响防守,来看过一段便算是个意思,众人便又拾级而下,慢悠悠地沿着来路返回。孟璟摸了摸楚怀婵脑袋,将人揽进怀里,他身量高,几乎是将人夹进了胳肢窝,就这么带着她一步步地往下走。后边那两人不知在絮絮叨叨个什么,总归在这万籁俱寂的天地间,莫名添了些人声与生气。他忽然侧头,在她眼尾吻了一下。楚怀婵慌慌张张地闭眼,仍是慢了半拍,顿时感觉眼睛被异物蛰了一下,生气将人往外一推,然而莽夫毕竟是莽夫,哪里是她能折腾得动的,孟璟手往下,搂住她腰,瞬间将她带离了地面。雪地湿滑,楚怀婵吓得整个人缩作一团,却又忍不住拿手去打他以示抗议。孟璟笑出声来:“怕了?”楚怀婵盯他一眼,本下意识地想反驳,但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求我啊。”楚怀婵动怒,噘嘴瞪他,他还是不罢休,她怒气总算是冲到顶点,猛地低头往他肩上咬去。孟璟被这狗嘴吓得差点将人直接扔出去,好在反应及时不至于后悔终生,只好赶紧将人放回去,顺带往外推了点,这点突然多出来的距离便导致楚怀婵这一口,不偏不倚地咬在了他的颧骨上。孟璟吃疼,两下将人赶到一边儿去。楚怀婵看他一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镇朔将军,你脸上有牙印,调兵作战的时候可怎么办呢?怕是会贻笑大方。”“过来。”孟璟冲她勾了勾手指,语气不大友善。她迟疑了下,往前走了一步,又后退回去两步,试探问:“你真生气了?”见他不答,她又弱弱补道:“我真没怎么用力,今晚回来么?你要是回来的话,那我给你敷敷,明日保证全消了。”孟璟冷笑了声,她只好凑上去拽了拽他衣袖,轻轻摇了摇,低声叹气:“别小气了……你这越来越小气,往后还有几十年呢,我这日子可怎么过才好?”孟璟克制了好半晌,终于快要将怒火压下去,眼下却莫名被这话激怒,猛地在她臀上一拍,见人突然飞了出去,差点栽进雪地里,又飞快地把人捞了回来,重新夹回胳肢窝下,强行带着她往前走,只是这次走得快了几分,令她无暇再分心使坏。楚怀婵不满归不满,但毕竟是她先动的嘴,虽也被人揩了把油,但一时之间也无话好说,只好借着身高弱势,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