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她往日在府中,卑躬屈膝,云淡清风,常垂着头,让人瞧不清她神情的模样,是那般让人心疼……今后定然不会再让她如此委屈求全,他宋楚平的女人,定然受的起万千荣宠。他正沉思着,门外竹影来报,“二爷,门外竹语求见。”自从上次被罚之后,竹语便被降为了二等丫鬟,不准再进房伺候,也不准再进宋楚平的身,如今想要见他一面,需让宋楚平首肯之后才行。宋楚平怎会见她?他将外袍褪下,正准备要试试喜袍的尺寸,并未说可或不可,只淡漠道,“今后这种不用问的小事儿,就不用来身前回禀了。”秋影将头垂得更低了些,为难道,“她说有关萦柔的事儿,要同爷禀报,奴婢不敢耽误。”?事关萦柔?她一向同温萦柔不对付,怎会上前来禀告事关萦柔的事儿?宋楚平蹙了蹙眉头,到底发了话,“让她进来吧。”须臾,只听的门外一阵急切的脚步,竹语便飞也似的,跌跌撞撞匍匐在了宋楚平身前,“爷!奴婢要有禀告!”宋楚平见她慌张至极,眉头蹙得更深了些,“如此成何体统?是要再去学一遍规矩么?有事儿速速道来,爷可没工夫与你在这儿耗。”竹语匍匐着的身子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往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爷!奴婢要告发温萦柔!”“要告发温萦柔不顾礼义廉耻,私通外男!”宋楚平被她这一句咆得浑身发冷,太阳穴突突直跳,眼中乍然掀起万千波涛,他垂着眼皮,眸中杀意翻滚,瞧蝼蚁似的瞧着了竹语一眼,嘴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人,将她轰出去,杖杀。”宋楚平不信。温萦柔日日在府中,连外男的面都未见过,能去哪儿私通外男?她一直循规蹈矩事事勤勉,倒是竹语,三番两次偷奸耍滑言语顶撞!话音一落,三两家丁便踏入房内,架住竹语的肩膀,就要将她扭送下去。竹语在地上死命挣扎着,哭喊道,“二爷若是不信,奴婢这就带您去看看!她此刻正同与章家公子,在茶室庑房后的竹林山坡上私会呢!”竹语说得有鼻子有眼,宋楚平脑中闪过重重异常,心中的狂怒终于宣泄出来,跨前一步,捏住了竹语的下颚,咬牙切齿道,“你可知自古以来长舌妇,都是何下场?”“奴婢自然知道。”竹语眸中闪着坚定与畏惧,颇为艰难地说出了这些话。她毕竟和温萦柔结过梁子,不敢轻易上报此事,生生等着章文彬入府,去竹林确认之后,抱着必死的决心,才将事情捅到宋楚平身前来!宋楚平身周透擎天的威势,眯了眯眼中,攥着的拳头终究慢慢松开,抬手做了个手势,让家丁们都退了出去。竹语脱了钳制,知道他信了三分,此时匍在地上战栗不已,简短地将如何撞破二人的丑事,以及编造了一番二人如何在竹林中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画面,说给宋楚平听了。说罢,她满眼血红着猛然抬头,“二爷!您对那贱婢用情至深,连筹喜都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她却在与旁人风流快活!奴婢实在不忿!”“啪!”宋楚平猛力扇了她一个耳光。他磨牙凿齿道,“贱婢二字,也是你配叫的?”“带路。去竹林。”撞破雪后难得出了几天大晴天,地面上的湿润逐渐褪去,展现了原本干燥的面貌。吴浮瞧着大大咧咧,实际上是个最观察入微的,往日章文彬与吴浮总是同进同出,章文彬为了免得让他疑心,所以才在茶室中途,借口方便,出来同温萦柔见面。今日没有了吴浮在旁掣肘,宋楚平因另有要事先行一步,章文彬倒是不必再想办法在二人面前遮掩。他阔步朝庑房跨去。温萦柔原本掩在一颗大树后的身影,见他的身影从院角处拐弯而出,立即朝他颔首,上前两步去迎他。章文彬喜欢她这般为他等待的感觉。这种隐秘的交集并不可为人说道,只是两者之间秘密,像极了在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乍然开放的小野花。它开得绚丽,却不被任何人所察觉。温萦柔请了个福安之后,开门见山柔声问道,“不是上次萦柔所托之事,可有何进展?”章文彬却买了个关子,浅笑先问道,“上次忘了问姑娘,为何忽然想起要置屋宅?”他早就暗地里查过温家人的底细。温家其他三口正在田柳村住着,那间草庐虽然有些破旧,可地方却挺大,少说也容得下七八个人。且在世人眼中,女子都是要婚嫁的,购置屋宅,乃是男子需考虑的事儿,若是要家中的女子操心,那便是家中男眷没有本事,扶不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