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福这才恍然,“怪道我说那日她就来给我拜个年,就匆匆走了。只说婆婆不大好,原来竟是这样。那如今看来,更得让她跳出火坑了。哪有人过继不过继小的,过续大的?分明是看大的懂事,有所图谋了。”
“谁说不是呢?”昌乐应着,去跟儿子打了个招呼,先去接人了。
只芋头听着过继二字,自以为很是荣光,指着自己小鼻子,洋洋自得的说,“我也是过继的,我叫苏适,不跟你们姓。”
念福不觉莞尔。为了减少孩子的心理阴影,他们从小就跟孩子说,过继给别人,是多让一家人来爱护之意。
只小芋头高兴了,小薯仔又吃味了,“我跟师公那么好,凭什么不过继我?”
苏澄便私下里道,“正因为你跟师公最好,才过继你弟弟。你看小薯仔,明显没你大,没你聪明懂事,要是不多找些人护着他,他将来怎么办?”
小薯仔皱眉看看当时那个,还摇摇晃晃学走路的笨蛋弟弟一眼,大度的不去争这个过继名额了。
这让念福对苏大先生忽悠功力,更加敬佩了一层。只唯一让人吐槽的是,苏大先生竟给小芋头定了个苏适这个大名。
这可不象薯仔当年,几乎磨掉人几层皮,才纠结出个山来。苏澄摆明了说,“我就想着,这家里一二三都有了,总得来个四字吧?正好他入的是我家孙子辈,从走,我就定下适了。仔细想想,这个字的含义也不错啊。”
念福很想说,那要是你家孙辈从车,她儿子不就成苏轼了?
算了,三缺一是不道德的,适就适吧。
不过总的来说,苏适这个名字,念福觉得比起沐一成沐二成,欧阳山之流,还是显得有气质多了。
等念福给孩子做了几份松仁乳酪,哄他们吃了。又应孩子们的要求,给小奶猫煮了一碗鱼肉米糊。再去厨房指导着烧了几道小菜,昌乐才终于把德清从家里拖了来。
客套的话也不必多说,昌乐关了门把话说明,就直接问了,“有相中的没?”
德清羞得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念福很明白的告诉她,“你心中若没人选,我去帮你说了这话,若是准了,只怕你要嫁谁,就由不得你作主。你心中若是有人选,我才好设法替你遂了心愿。你若这样忸怩,耽误的可是你自己。”
德清咬着唇,耳根几乎要滴出血来,才低低的道,“那人……从前也参加过选驸马的。他姓,姓康。”
念福愣了半天,才会过意来,“表哥?你说的是康守靖?”
德清不敢看人,紧紧抓着衣角,盯着炕几上的那盏茶,“他,他是好人……就是做个平民,也行的……”
没人不知道康守靖是个好人。但若是旁人,念福还能去说一说。这康守靖,要她怎么说?
晚上,欧阳康带了三只小兔回来哄好了孩子们,他倒是躲在被窝里。给念福出了个主意。
“……这事,只要有个人肯出面当个坏人就好了。比如说,故意把他俩请到一起,在公开场合,做出些有损名节之事,到时管想娶想嫁,都非得应允不可。其实认真说起来,这门亲事不错啊。有个皇室之女嫁到表哥家去,他那叔婶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闹腾了。”
那也得要人家同意才行吧?
打发欧阳康悄悄去问。康守靖顿时惊着了。他倒没有同意不同意一说,只怕自己门第寒微,配不上人家金枝玉叶。
欧阳康却道,“当年连先皇都允你去角逐驸马,怎能说配不上?你只点个头。我就帮你办成此事。说真的,德清要真是那么娇生惯养,我们也不会保这个媒。你俩都是受了挫折,又本份安稳的性子,应该能过得到一块儿去。”
康守靖犹豫再三,点头了。
于是,在念福临走要践行的时候。昌乐公主作邀,把她们一家,德清,还有一些皇亲贵戚请到自家去了。中途又假意说儿子的小兔子生了病,硬把康守靖召来,要他换只兔子。
在康守靖带小兔子赶来时。又因为她这个主人家“安排不当”,让康守靖误闯到去更衣的德清房中。又被“教导无方”的下人嚷嚷了出来,闹得人尽皆知。
昌乐公主固然是落得满身不是,却也成功的毁了两个当事人的名声。
然后念福去宫里求了番情,最后定下。撤去德清公主封号,从正一品直接跌到四品乡君,算是对她的惩戒。
而昌乐早听了念福建议,在事发后,就到皇后跟前去暗陈已过了。一力把事情担下,承认是自己故意,想帮德清寻个好夫婿。正好常去破园走动,听说康守靖为人不错,就胡来了一把。
反正世人眼里,昌乐就是这个骄纵任性的性子。皇上皇后听说,倒也能理解。再说,德清和康守靖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背后也牵扯不出什么大事。不管昌乐此番作为背后有没有人主使,都无伤大雅,何必做那个坏人?
只是如此一来,韩偲那个想占便宜的姐夫可就倒了血霉。
德清另嫁,他还费心巴力的把大儿子过继进来干嘛?那不是让儿子接手伺候疯外婆?可如今他想退,已经没了退路。德清恼他不义在先,故意把此事上奏了天听。
皇上听说韩偲有后,倒是格外下了道恩旨,对那遗孤按照韩偲当年在秘书省的俸禄,一直供给至长大成人。
那份钱比起公主俸禄可差得太远了,但总算聊胜于无吧?更何况有皇上的金口玉言,谁又敢反悔呢?
于是,在念福离京之前,德清和康守靖的亲事就算正式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