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历史书都是当初外公给选择的,他刻意挑选的都不是本国人写的历史,澈儿后来还和外公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觉得本国人不是应该更了解本国的历史,写出来的不是更为可信吗?为什么要看外国人写的呢?
于是外公就告诉他,你要想看清楚一个事物,必须要跳出来,在旁边看,才能客观。历史也是如此,只有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才能看到真实的东西,也就是相对的客观,当然没有完全的客观,因为历史本来就带有主观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本国人写历史,容易受传承下来的文化传统和意识形态影响,这样眼界也受局限。
澈儿当时听得似懂非懂,并不能完全理解外公的说法,但是对历史感兴趣这件事却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所以当校长问她是想去文科班还是理科班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班,理科那些东西,全世界都一样,因为科学不存在国界线,全世界看到的都是一个内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不管拿到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而文化就不同了。
文化是有隔膜的,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来听课,怎么能不感受一下纯粹式的文化教育呢?
所以她非常期待听听的老师是怎么讲历史的,这样她也有机会对比一下站在不同文化的角度如果去看待同一件事,这也是支持她能熬过那堂令人崩溃的英语课的原因,因为还是有期待的。
可是,历史课呢历史课呢?怎么凭空就没了?难道英语老师还负责讲历史?的老师都有这么强悍吗?身兼多职,难道是老师不够用?还是这个老师本身很厉害?在大学里拿的是双学位,既可以教英语又可以教历史?当然像英语这样子的课,澈儿觉得即使她没有拿到相关的学位她也可以教,可是,因为上一堂课受到的打击,如果真是的是她来讲历史的话,澈儿承认她先入为主了,她对历史的兴趣消失了一大半了。
然而。
“历史老师今天有事,所以她的课临时改为英语,我们接着上一堂的内容……”现实没有容许澈儿过多的胡思乱想,张老师就给了她一个答案。
还好,历史不是她上的,可是一想到还要像上一节课那样再坚持一节课,澈儿就觉得无比绝望,她现在很想出去,等到下节课再来,可是看了看后门,被学生的桌椅堵住了,原来只是个摆设,根本出不去,再看看前门,算了吧,在全班的注视下走出去也是挑战她的勇气,澈儿沮丧地将下巴拄在了一只胳膊上。
“澈儿,过来,来来,走过来,这个就给你……”景赫在她面前不远处,手里挥舞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看上去很像是一柄玩具小刀的东西,澈儿对那个东西非常好奇,那刀柄上好像还镶了一颗蓝宝石呢,晃得他眼睛也蓝蓝的。
可是他也太坏了吧,她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往前迈了两步,他就往后退一下,她再往前迈两步,他再退,害得她怎么都够不到他手里的东西,她很生气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和他抗议,可是嘴里只能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她故作生气地站在那里不动,可是眼前景赫手里的东西,又让她放不下,正琢磨着怎么将那东西弄到手呢,就感到有人在推她。
“醒醒,新同学,醒醒醒醒了,老师叫你呢。”澈儿迷迷糊糊地听到身边有人在小声叫她,声音越来越急促,下意识地揉揉眼睛,明白过来自己是睡着了,还做梦了,梦到的竟然是小时候,她怎么会变成婴儿的呢?那个时候不是没有记忆吗,真奇怪。
澈儿醒了之后还沉浸在那个梦里,对那个推自己的男生笑了下,却看到他正在拼命冲她使眼色,她不解其意。
“麦穗同学,需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回答问题,请你站起来。”讲台上张老师的声音很高,澈儿也没理会,正想着继续分析自己方才的那个梦,却发现,全班同学全都回头看着她,她猛然间想起来,自己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叫“麦穗”,这么说,老师是在喊她?
“麦穗,请站起来回答问题。”澈儿仰起头,对上了张老师那几乎要喷射出火来的目光,她的语气却控制得很好,但是能听得出,她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估计是看在澈儿是被校长领进来的面子上吧,不好就这么对她爆发。
澈儿迎着一众有好奇、有担心、也有等着看热闹的目光站了起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在课堂上睡觉?”张老师义正辞严地问道。
哦,原来是这件事,澈儿也不是故意要睡觉的,是她实在是不小心睡着了,昨晚睡得晚是一方面,因为她过于兴奋,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能让学生上课睡着的老师,本身讲课的内容也有问题。
不过说到底,澈儿心里也是满愧疚的,就是人家讲的再不好,睡觉也不对,其实她上学的时候很少在课堂上睡觉,不想上的课,是可以走人的,在大学里,那很正常,可是不走,就应该好好的听讲,澈儿的逻辑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就要做相应的事,睡觉就应该是在卧室里的床上。
所以,“非常抱歉,老师,我是实在听不下去才睡着的,对不起。”澈儿还没忘记这是英文课,用英文道了一个歉,其实她是很诚心诚意地道歉,但是她也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她说了实话,老师问她为什么睡觉,她就这么回答了,并没有考虑有什么不妥之处,更没有侮辱老师的意思。
她一定没听过阿信的《假如》,那里面有一句很有哲理的歌词就是“有时候真话太尖锐,我们只好说着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