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了贵客。
第三卷第八回一舞名剑
第八回一舞名剑
歌罢舞歇,明珠微笑着回到吴王身边。饮下一杯赏赐的美酒。
这无聊的宴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一双妙目顾盼生辉,秋波流转,里面却空无一人一物。
那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到底说了些什么,明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他让人送上一捧剑。当十几把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剑摆在面前,明珠的眼神才难得的亮了一下,真正的好东西永远如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即使象她这样完全不懂行的人,也看得出这些剑俱非凡品。
吴王的眼睛更是贪婪,他亲自走下高台,一把把的看过,赞不绝口,最后留下了三把锋芒毕露的宝剑。可惜没有一把是明珠喜欢的。
“娘娘,您可有喜欢的么?”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中年男人温和的问。
明珠这才回过神来,他方才说了什么?
淡淡一笑,只要是美人,大家总会格外宽容。款摆腰肢走上前去,在那一堆剑中随意一瞥,信手挑出一把最顺眼的剑来。青锋三尺,朴拙无华,冷峻隽然,内敛暗沉。她没注意到,那中年男子的脸色微微变了。
微微一笑,“那妾身就献丑了。”纤手微扬,一舞剑器动四方。
美人柔弱,却韧而有节,剑器凝重,却巧而灵动。人有灵性,剑亦有灵性,一刚一柔,没有杀伐雷霆之色,却另有一种轻灵与飘逸。白玉兰花的淡雅香气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待一舞毕,已查觉到剑里蕴含的灵性和不容亵玩的威严,恭恭敬敬的双手捧剑还于那人。
男子微微颔首,眼中亦多了几分赏识之意,“娘娘慧眼,这把‘断水’便赠予您吧。”
明珠摇了摇头,“自古名剑配英雄,岂可埋没脂粉中?”将剑交于一旁的垂髫小僮。
男子道,“佳人名剑,都是人间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宝。娘娘果非凡人,知名器却不贪名器,在下别无所长,只好他日为娘娘另奉上一样称手利器。”
明珠淡然一笑。却并未当真放在心上。宾主尽欢,曲终宴罢,如此就好。
过了年余,在小安宁周岁前后,却当真收到了一份特殊的贺礼。
若不是他送的那几把剑让吴王时常拿出来炫耀,明珠都快忘却此人此事了,可记忆中也只留下了个模糊的容颜。匣中一支银簪,上面刻了个小小范字,簪头是朵精致的白玉兰花,明珠还有些好奇,那人怎知他喜欢此花?很快,她便发现了这簪子的玄机,从此这簪子便常常别上丽妃娘娘的发髻上。
簪子精致,盒子更加精致,小安宁甚是喜欢,常常抓来玩耍,小孩儿心性,总是喜欢摔摔打打。一日,她摇摇摆摆的抓着小盒子在母亲身边使劲摇晃着,磕磕巴巴地说,“响。响。”
明珠这才注意到,原来盒盖的夹层里似还有东西,避无人时,抽出银簪剖开这盒子,当中嵌着一枚龙形指环。被蜡固定着,却在小安宁的多次摔打下松开了。里面有张小纸条,写着戒指的秘密。
这东西也是范先生送来的么?可这字迹也太稚嫩了些。戒指明珠可不敢戴,外形太张扬了,一刺就能取人性命,未免太霸道了些,她小心的收藏了起来。
有了孩子,日子似乎过得就快了许多。
转眼小安宁就五岁了,出落得眉目如画,越来越楚楚动人,宫里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贪婪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些半真半假的风言风语逐渐多了起来,让人胆战心惊。
不忍心彻底毁了女儿的容颜,更不忍心让女儿沦为任人争抢的鱼肉,和瑜偷偷的商量了好几回,请教了不少民间大夫,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给孩子的脸上点上大片守宫砂。等这孩子长大了,若是有人不嫌弃她的容貌,肯真心待她,那便算拾到宝了。
借着小安宁出疹子之机,明珠找到这些年来为她调理身体的孙太医。年轻的太医经过几年的磨砺成熟了许多,唯一不变的便是对丽妃娘娘深切的迷恋。他发下毒誓,绝不泄露此事,可代价便是一晌之欢。能不允么。自己这身子已经足够肮脏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丽妃微微一笑,拉着他上了自己的床……
孙太医是个信守承诺之人,翻云覆雨后,果然非常小心又慎重的在小安宁的耳下点破一处,注入大量药汁,将孩子大半边脸染成妖异的红。吓退了众多或明或暗觊觎的目光,再也无人问津。
明珠知道,小安宁很有天份,但凡她唱过的歌、跳过的舞只要这孩子看上两三遍就能记住,再依样不差的表现出来。可明珠一点儿也不喜欢,甚至觉得讨厌,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沦为玩物。所以逼着女儿学她不喜欢的女红烹煮,连书都不让她读太多,怕她伤春悲秋,误入歧途。
做母亲的人总是想着,等孩子大一点,再大一点,就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可惜,她却不能守着女儿长大了。
小安宁十岁那一年,吴越交兵,楚国也趁火打劫,不时在边境上骚扰生事。丽妃从来没见过吴王那么心神不宁过。连着半个月,都没召见她,更别提其他嫔妃了,只拉着身边的几个眉清目秀的宫女出火。这些女子,他永远都不会放在心上,就象现在仙华宫中的红玉一般。
这一日,吴王忽然召她去寝宫,丽妃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定了定心神,还是如常去了。
多日不见,吴王看起来老了一圈。鬓角遮不住的银丝。下垂的眼袋,松垮的面皮和佝偻的身影无一不泄露着真实的年龄,毕竟是都快花甲的人了。没有象往常一样,见着她就让她歌舞助兴,或是灌酒,或是直接往床上拖,而是定定的看了她许久,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