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师兄也怀疑他跟夜渊有关系?”褚匪点了下头,道:“萧瑢已经去查了,只要查到他和东宫有来往,便是实锤了。”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午门外。冬日昼短夜长,现下整个午门外还是漆黑,加上天寒地冻,提早来等着的官员不多,稀稀拉拉立着,三四成堆商榷着要事,其中便有兵部尚书郑修和工部尚书长孙坚。褚匪扶赵凉越下马车,又塞了个手炉,才带他扎到满脸愁容的官吏中间。长孙坚一看到赵凉越,就凑到他身边,正要一把握住赵凉越的手诉苦,但听到褚匪轻咳一声,便尴尬地收回手,道:“赵大人,京昌运河的事年底都还没批复,这开年老夫可怎么办?现在是准备,还是不准备?”赵凉越扶住冻得脸都红了的长孙坚,道:“长孙大人,您且让工部准备着,京昌运河事关重要,来年赵某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好!”长孙坚长舒一口气,道,“老夫就等你这句话,老夫信你!”郑修也道:“等开年时候,你尽管上折子,我们这群老不死的也都挺你。”长孙坚朝周围一众官吏拱手一拜,道:“多谢诸位!”这时,三名内侍提着宫灯过来了,为首的正是平崇帝身边的内监总管丁缪。丁缪上前行了礼,道:“皇上说,今日暖阁议事取消,外面风雪大,诸位大人请回吧。”官员们面面向觎,脸上皆露忧色,有人试图从丁缪嘴里问出点什么,丁缪却是一番官腔话给挡了回去,然后便离开了。褚匪和赵凉越相视一眼,等送诸位官吏离开后,单独往暖阁方向走,然后发现丁缪已经早在暖阁前等他两了。“皇上早知两位大人不肯离去,吩咐要是两位大人过来,直接进去便可。”丁缪笑着侧身让出路来。“有劳丁公公。”褚匪和赵凉越进了暖阁,便听到了屏风后传来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咳嗽才停止,里面传来平崇帝低沉无力的声音:“你两进来吧。”“臣等从外面进来,怕寒气扰了皇上。”平崇帝低笑了一声,道:“进来吧,朕有话要单独告诉你们。”丁缪会意,一挥手,带着阁内所有内侍退了出去。褚匪和赵凉越将大氅放到一侧架子上,理了理官袍,绕到屏风后参见平崇帝。“起身吧。”平崇帝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密函递给褚匪,道,“你们看看吧,是从西南传回来的。”密函盖有皇帝私印,是平崇帝让司马霄派人去宁州调查,然后传回来的消息。待两人看过密函,平崇帝望着两人脸上波澜不惊,道:“果然,你们早就知道夜渊的事,而且怕死这京都朝中,不知道夜渊存在的不多了吧。”平崇帝咳了两声,续道,“朕贵为天子,到头来果真只是个瞎子聋子。”褚匪和赵凉越撩袍跪下。平崇帝半眯了眼看着面前两抹绯色,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了指,道:“你们的能耐大得很,不过,朕今天叫你们来不是为了治所谓的欺君之罪,朕是要和你们做笔交易。”褚匪也不同平崇帝客气,拱手问:“皇上需要我们做什么?”平崇帝闻言双眼漏出了一丝茫然和伤感,翕动了几下嘴唇,还是道:“朕要你们力排众难拥立太子继位,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大许下一任皇帝只能是他。”褚匪桃花眼一弯,问道:“那皇上会承诺我们什么?”“一份圣旨,一份允许你等调查当年旧案的圣旨,只要你们扶植太子坐稳将来的皇位,自然会有人将那份圣旨送到你们手上。”平崇帝又咳了两声,道,“你们也不用怀疑朕会诓骗你们,以你们的能力,想必将来拉太子下皇位也并非做不到。”褚匪闻言将桃花眼染上的假笑敛起,抬头和平崇帝对视,道:“臣惶恐,臣从来没有打算做乱臣贼子。”平崇帝摆摆手,道:“人心难测,怀璧其罪。孟钰和司马霄先是追随先帝,然后是朕,未来是太子,他们眼里始终只有大许的皇帝,比你们衷心可表,但是朕依然会防他们,这是帝王无可奈何且必须要做的事。”赵凉越不禁问:“皇上是打算用臣和褚尚书制衡司马统领和孟尚书?”平崇帝疑惑:“有何不可吗?这样你们也可以留在朝堂施展手脚。”好一招帝王制衡,好一出君臣相疑。赵凉越隔着咫尺的距离,看着眼前拥衾而坐的暮年帝王,只觉胸口闷着一口气,令人窒息。平崇帝的身体状态很差,褚匪和赵凉越没多留,待了一刻钟便退出了暖阁。褚匪将赵凉越松垮披着的大氅紧了紧,柔声道:“他说的都是些疯话,你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