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些日子相比,皇帝看着精神不济,甚至眼底青黑,仿佛是几天几夜没有睡好一般,脚步沉重,他在江公子右手边的位置坐下,看也不看江公子一眼,便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江公子忐忑:“赵公子?”赵昱抬起头来,江公子就看得更清楚了。皇帝脸色难看,仿佛是被什么掏空了身体一般。赵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唉。”“赵公子为何一大早就……”江公子紧张地问:“难道是赵夫人还在生您的气?”“她已经不生气了。”“那……”赵昱叹了一口气,摆手说:“朕不想提了。”江公子连忙闭上嘴巴。这话该怎么提呢?该说他惹怒了闻茵,被闻茵狠狠罚了一通,这刑罚既不伤身也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可要赵昱来说,却是天底下最难捱的惩罚。这才一夜过去,他便觉得比从前太傅让自己罚抄书数百遍都来的辛苦。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这会儿的状态,便是……欲|求|不|满。赵昱重重叹了一口气。这话怎么还能与外人说呢?说出去了,旁人还要笑话他这个皇帝当得不行。赵昱蔫哒哒的,提不起劲,等用完早膳之后,更是连出门动弹的意愿都没有。“赵公子今日不想去玩了?”江公子说:“北地这儿还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江公子都还没有去过。”“若是再被抓住了怎么办?”“江公子放心,今日一定不会去赌坊那样危险的地方了。”江公子忍不住在心中说:就连赌坊,也都是皇帝本人要求,他们才去了那。换做平日里,他哪里敢带皇帝去这样的地方。赵昱看了他一眼,仍旧是提不起劲来。江公子想了想,又说:“那赵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安置在城东的百姓?”他要是说这个,赵昱的兴趣便立刻来了。“城东的百姓?”赵昱问:“就是从大宁乡搬过来的那些人?”“就是他们。”“他们过的怎么样了?”赵昱追问道:“这日子这么冷,他们应当没有冻着吧?柴火可够烧?衣裳可够暖和?粮食可够吃?”“够够够,都够。”江公子叠声应道:“皇上放心,有我爹和镇国公在,那些百姓们可都好着呢!这两日,大宁乡剩下的百姓都进了城里,按照您说的,大宁乡如今连条狗都没剩下。”赵昱听着连连点头,又在心中数了数日子,发觉距离大宁乡出事的日子也近了。一想到那些百姓上辈子丧命在雪崩之中,这辈子他却救了这么多人的命,赵昱不禁心潮澎湃,胸口也滚烫的很。他立刻站了起来,说:“朕想去看看那些百姓。”江公子哪里会有不同意的,立刻去让人牵马车了。赵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不少回,还送来了木柴衣粮,不少人都还记得,一见到他出现,甚至还有几个孩子跑了出来,连声喊着:“赵哥哥!”赵昱听得心头一软,连忙应了。“赵哥哥,你前两日让人送来的东西,我们都收到啦。”一个小孩说:“我爹娘说,多亏了赵哥哥,这个冬天我们过的比从前还要舒服呢。”东西?什么东西?他什么是还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再说了,他送过来的那些东西,不都让江公子给抢走了吗?赵昱终于想起来这回事,立刻朝着江公子看了过去。江公子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赵昱恍然大悟。原来他让江公子送的那些东西,全都记成了他的,他什么也没有做,反而白得了一个好名声。赵昱并不反驳,笑眯眯地应下:“你们用着就好,若是觉得不够,再和我说,我再派人送来。”“……”江公子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那些小孩道过了谢,很快就跑到其他地方玩去了。赵昱与江公子慢悠悠地走在城东这片地方的街上,看着两旁百姓们的样子,心中顿时满意。这样看来,百姓们在这儿过的也很是不错,看上去并未因为离开家乡而难过太久。等看完这些百姓,赵昱便又生出了其他念头:“我想去大宁乡看看。”江公子脸色剧变,失声叫道:“那可不行!”“为何不行?”为何不行,您还不知道吗?江公子吭哧吭哧地道:“太危险了……”“你怎么和闻茵还说一样的话?”赵昱有些不高兴:“我想去什么地方,还得由你们做主了?”江公子又说:“赵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你不告诉她,他们也不说,没有人说,她不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