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令召盛阳入宫,陪伴江玥梧。
盛阳得到口谕的时候,还在后院里坐着。她放下剪刀,本欲拒绝。
从她的父皇死去,从江玥梧给她的皇兄下药,从江玥梧和刘瑾扬不清白。她和江玥梧的感情出现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或许她可以理解江玥梧的处境和做法,可她做不到像旁人一般有处决昏君的快意。那是她的皇兄,是一母同胞的亲人。
她不恨江玥梧,没有立场恨。她只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她选择了逃避。
来人却说:“盛阳长公主,娘娘……身子愈发的差,只怕是不行了。”
盛阳捏紧了袖子,眼珠打转。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
“盛阳长公主,还请您入宫看看她吧。她……已经看不清也听不清东西了,甚至感觉都出了问题。”
盛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内心默念,“没事的,没事的……”
盛阳转身,“本宫随你去。”
待盛阳见到江玥梧的那一刻,惊讶得无法行动。她愣在原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江玥梧已经瘦的像是一具骷髅般,脸色惨白,没有血色。
苟延残喘,油尽灯枯。
江玥梧看不清门口站着的是谁,但她觉得那个人不是雯曲。她只能哑着声音问:“是谁?”
沙哑的声音,佝偻的身影。
盛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双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她像是逃一般地跑出去,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的流……
江玥梧咳嗽着,缩进被窝里。她的手抚上冰冷的额头,只有一阵叹息。
盛阳在风雪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却哭的更加汹涌。
她此生哭得最厉害的两次,一次是端郎死于权力压迫,一次是为了江玥梧。
“江玥梧……你让我拿什么怨你!”
雪中起舞
江玥梧不愿意在床上躺着,命雯曲给她穿好衣裳。她揉搓着有些抽筋的脚,问:“刚刚有个人站在门口,你可瞧见了?”
雯曲顾及江玥梧的听力,附耳道:“奴婢进出都没看到人。”
凤栖宫是整个后宫里最清冷孤寂的地方。江玥梧也没有纠结,“想是我出现了幻觉,看错了罢。”
江玥梧手上揽着一个汤婆子,整个人藏在白貂披风里,“雯曲,我还是想看雪。”
雯曲点点头,扶着江玥梧往外头走去。江玥梧走得很慢,雯曲就慢慢地扶着。
江玥梧站在外头,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欣喜道:“雯曲,今天的雪大吗?”
雯曲清了清嗓,大声说:“娘娘,今个儿的雪很大。”
今日下着鹅毛大雪,覆盖着人间的色彩。
腊冬眠万物,寒酥落人间。银妆洁不素,疑是月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