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栋倒是有眼力劲些。他拉着他一家子靠边站。秦梁大哭了一阵,看没人理会他,再看看外边好些侍卫守着,那明晃晃的刀都亮出来了。他咽了口干沫,赶紧起来。秦翊和成烟罗回了重华宫,他叫人摆饭,先叫成烟罗吃了些饭才道:“当初二叔他们不愿意去粤府,我便知道他们是怎么打算的,果然,如今……”“人心不足蛇吞象。”成烟罗放下碗:“这次连消带打叫他们消停些,以后他们再想提要求便该好生考虑一下,若是这次满足了他们,往后还不定生出什么事呢,便是寻常人家兄弟之间为了利益都是吵吵闹闹的,更何况皇家。”说到这里,成烟罗又想起一件事来:“熙儿的教育该当好好想想的。”她一边想一边说:“明儿我就把熙儿接回来,总归我现在养胎,也没旁的事情,我得好好教教他,不能再叫他荒废了。”秦翊一笑:“熙儿好着呢,这些年你在外头征战,熙儿都是我教的,他如今字都快认全了,也读了好些书,行事也自有章法。”成烟罗靠进秦翊怀里:“熙儿以后便是太子,该教他为君之道,只教诗书礼仪可不成。”秦翊想想是这么回事,便道:“也好,你先教着,我再琢磨琢磨,该教熙儿些什么。”分歧秦梁那些人被送出宫,安置在长安城东城区的几家犯官的宅子里。那几家犯官原是当年齐朝之时长安城破给反贼献媚的,后头北周打进来就把他们斩杀了。如今宅子都空在那里,秦翊就拨给秦梁几家居住。当然,也拨了些银子叫他们整修宅子。这几家虽然没有封王,但是都封了国公。当然,也只限于秦梁兄弟三人,底下的那些小弟兄们,秦翊一个都没有封赏,只说看各人的表现,若是以后立了功,自然是有爵位的。秦翊如此做,并非吝啬,而是为了安稳。如今朝庭新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要他去办,他忙的脚不沾地,家务事情也没时间管。秦柱夫妻两个也没那个能力去约束这些亲戚。秦翊就只好拿着国公的爵位在前边钓着。要知道,秦梁弟兄三人,谁家也不只一个儿子,如今这些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家里也都有了孙子辈的。他们一没爵位二没俸禄的,又没有个能力立功,自然就要盯着上头兄弟三个的爵位,谁都想要继承权,这家里可不得斗起来。只要他们内斗了,就没时间来烦秦翊,秦翊也能清静清静。这番封赏下来,成烟罗听了消息立时就笑了。秦翊那点小心眼成烟罗一眼便能看透。正好,她在教秦熙为君之道,便拿此事来说教。当成烟罗提起秦梁兄弟三人封国公,秦大牛兄弟没有爵位的时候,秦熙就开口了:“母后,叔爷他们到底是我秦家的血脉,如何……这样苛刻,父皇早先教过儿子仁恕之道,怎么在自家人面前就不仁恕了?”成烟罗拧眉。她才发现秦翊这些年把孩子教的太仁和宽厚了些。这若是在寻常人家许也是好事,可是要在帝王家,怕并不妥当。“仁恕是该的,可这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仁恕的。”成烟罗坐下,把秦熙叫到身旁:“母后与你讲讲当年母后与你舅父征战时候的事情。”她将战时怎么诱敌深入,如何斩杀敌军,当年为了削弱敌军力量,甚至于坑杀战俘的事情讲给秦熙听:“母后这双手杀了不是一个两个人,母手杀的人数不胜数,甚至于活埋人的都有,难道母后便不知道仁恕了么?母后知道,也愿意仁恕,可时事不许,母后要的是大仁慈,必要的时候,不得不狠毒一些,母后想要早些结束战乱,早点让天下百姓安定,便不得不举起屠刀,熙儿,仁恕也要讲究对谁,对性子宽厚仁善,懂得感恩的人,自然要讲仁恕,可对那些刁泼之人,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秦熙听住了,这孩子听成烟罗讲杀人,先是吓着了,浑身发抖,后头成烟罗拍抚着他,他才安静下来。“熙儿,你以后并非教书的先生,也并非施政的官员,也不要做大儒,你是要为君的,这为君之道,可最忌无道理的仁恕。”成烟罗握着秦熙的手,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平衡。呃?秦熙抬头,不解的看着成烟罗。成烟罗笑着摸摸他的头:“为君之道,讲究的是平衡,利益的平衡,文武的平衡,天下万民的平衡,再便是讲知人善任,把有能力的人,放在他该在的位置,做好了这两样,你这君王便算合格,若想再好,便得讲究张驰之道。”秦熙拧眉,有些不解,不过,又有些了解。成烟罗笑着拧了拧他的鼻子:“你父皇从未教过你这些?”秦熙摇头:“从未,父皇教儿臣如何玩,还教儿臣识字读书,母后所说的这些,父皇从未教过。”成烟罗的脸色便阴沉下来。“母后生气了么?”秦熙敏感的感觉到了。成烟罗摇头笑了笑:“并未,母后如何会生熙儿的气呢?更不会生你父皇的气,只是,母后在想怎么教导熙儿。”“是熙儿不好。”秦熙垂头,有些愧疚之态。成烟罗心中暗自摇头,这孩子让秦翊教的太过宽厚,心也有些过软,和秦翊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样可不好。秦翊软和,但是有她成烟罗在旁边盯着,该狠辣的时候,她自然便做那狠辣之人,举起屠刀来替秦翊挡在前边。可是秦熙往后却难再找到一个成七娘了。如此,这孩子太软和了便不是好事。若他将来为帝,这种性子的话只怕要被大臣们架空。不过好在现在他年纪还小,慢慢的调理应该能改过来的吧。成烟罗又给秦熙讲了一些史书上的故事,便叫他出去玩。等秦翊下朝回来,成烟罗就跟秦翊说了她的担忧。秦翊才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太意,后头见成烟罗总是说这事,他就有些烦乱。而且,他还有些心虚。他教导秦熙的时候,是拿现代的法子教的。现代的小孩子从小就教讲文明懂礼貌,要帮助别人,还要善良大度,秦翊从小就是听着这些长大的,他教他儿子,自然也就按着这个法子教了。可现在听成烟罗说并不好,他也思量起来。然后,他就发现是真不好。时代不同,位置不同,教育的法子也不同。秦翊揉了揉额头,一阵头疼。他如今登基为帝,每天的事情千头万绪,真的很难理顺。他自己都是昏头转向的,同时,也知道了为君的不易。他觉得他自己当皇帝都不合格,更甭说教育儿子了。秦翊看了看成烟罗,又想了想:“要不,往后你教熙儿算了,我看着啊,你比我更合适当皇帝。”成烟罗脸色难看起来。秦翊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成烟罗起身便朝外走去。秦翊吓了一大跳,赶紧拦住她:“这是怎么了?你说我教熙儿不好,我也知道我错了,这不正想法子么,你说你又生什么气呢?”成烟罗朝后退了几步,俯身便要行礼。秦翊吓的赶紧扶住她:“你这是做甚?我若是哪里不好你说便是了,做什么这般吓我?”成烟罗眼圈微红:“我对你的心思莫不是你还不明白?我一心为你,当初劝和武将以及前朝遗老,不遗余力的支持你登基,我只盼着能和你夫妻恩爱,白首携老,可是你,你如今竟疑心于我。”秦翊就更不明白了:“我如何疑心你了?”“刚才,你便说我比你更适合当皇帝,这不是气我疑心我又是什么?我是不该与你说你教熙儿不好,叫你失了颜面,可你也不该一气之下说出这等重话,若是叫人听去了,你叫我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