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叩门声响起,是幕僚江宁来报。
“进来吧。”
得令的江宁匆匆进屋,见魏离一身月白长袍,翩翩儒雅,慢条斯理地作画,忽不敢扰了主子的兴致,遂噤声先站到了一旁。
“何事?”
魏离想起近来晋地之战的变故,知他匆匆赶来必有急事,便开口令他先回禀。
江宁见状,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公子,晋地的探子回报,神女襄助濮国曹显一事果真不假。”
“哦?”魏离闻言,只淡淡应了声,视线依旧在他的画作上,“何人?”
“是甄伏,甄姑娘。”江宁急切地回道。
魏离手中的笔一顿,本在山水间勾勒一个女子脸庞的笔锋一歪,这图毁了。
他猛地挑眉,眸中尽是戾气,瞪向江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原是不信,可探子将画像都送了回来。”
说着,江宁将手中一副人像画摊开,覆在了魏离的作画的桌上。
一个柳眉杏目却做少年打扮的芙蓉面娇俏人儿闯入魏离的眼帘,这个人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他朝思暮想,只盼能快些取代刘天子娶回家中的娇娇表妹。
“她不在蜀都,怎在晋地?”魏离危险地半眯双眸,睨向江宁,心存侥幸地问他:“或许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
“公子,不会有错的。”
江宁大叹一口气,又道:
“先前,濮军迟迟无法拿下大弩山,一是紫斑毒患不解,他们不敢贸然行动,二则是他濮军根本不知大弩山地形,连他曹显上了山不也落进我们圈套,中了菱红之毒吗?”
“可才不过三两月,曹显不仅没有死于菱红之毒,还破解了紫斑毒患,更是将我们苦心为晋国王室经营的庇护之所一网打尽。”
“况且,濮军虽然骁勇,但是能以一万军力,又借大弩山设诡阵拌住越军为濮军脱险的,恐怕除了甄姑娘,这天下没有第二人了。”
江宁越说越激动,甚至没能及时察觉魏离脸上越发阴沉的脸色。
只听哗啦一声,书案上的画具笔墨一并洒落在地。
江宁终于噤声垂眸,只敢以余光看向魏离。
他的这位主子看似光风霁月,实则喜怒无常,凡事不择手段,那紫斑毒患一计便是由他想出,草菅人命向来是不在话下的。
这一次,计谋未能得逞,怕是要再行诡计。
“巴蜀那边可曾有过阿伏的消息?”许久,魏离的声音才冷冷传来。
江宁背脊一凉,讷讷回道:“甄姑娘向来深居简出,鲜少路面,探子没有见过她亦不足为奇。”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如今看来,怕是,怕是早就去了晋地。”
“没用的东西。”魏离一声冷喝,随即重重的闭上双眼,似在沉思什么。
屋中又是久久的沉静,江宁只得屏息而立,这事确实是他们疏忽了,只是谁能想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去了晋地呢?
良久,魏离才开口下令:“这一次与濮国的和谈,我亲自去一趟。”
江宁闻言,立时松了一口气拱手拜别作势要离开,然似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再次谨慎地提了一嘴:
“公子,那甄大人还是不愿进食,恐怕他的身子难以为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