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越赵魏三国联军围剿濮国的战役,不过三日,便以濮国大获全胜告终。
大弩山之北,多名赵魏将领项上人头被取,联军一败涂地。
大弩山之东,越军的八万大军折损过半,连连败退,撤回越国边界以内。
而濮军虽连夜奔走,在松阳城与柳阳城之间往返支援,但面对数倍于己的兵力,兵力却只堪堪折损几千人。
至此,濮军的名声便在神州大地上又更上一层楼。
无人不惊叹于曹显用兵之神武,更有越赵魏三地百姓以濮国主公之名止孩童夜啼。
但也有人传言称濮国之所以大胜乃得神女相助。
只因侥幸从战场上退回的越军将当日所见,濮国主公在松阳城西门以神力接住从天而降的女子,随即拥吻痛哭的一幕传得神乎其乎,没几日便在神州各国传开了去。
关于这些流言,甄伏与曹显都不清楚。
只因,曹显因操劳过度,加之旧伤复发,失血过多,已经昏迷多日。
而甄伏则在曹显房中守了三日三夜,药是一碗一碗地喂,药是一次一次地换,都由她亲力而为。
元老夫人来瞧过一次,是在曹显情况最危险的第一夜。
待医官说是挺过去了,只不过元气大伤,需些时日才能醒来,元老夫人才放心离开。
大约是因为相信医官的诊断,又或许是相信曹显会绝处逢生,往后的几日,元老夫人没再来过,听闻是在房中诵经念佛。
到第四日,终于挣脱梦境纠缠的曹显醒过来。
甫一睁眼,入目是熟悉的淡黄色床幔,浓郁的药香充斥卧房,钻进鼻腔。
昏迷前一刻的回忆涌入脑海,他不由蹙眉,下一瞬又舒展开:
既是安然躺在此处,那战事该是结束了。
一道轻微的绵绵呼吸在旁侧断断续续传来。
他微微侧头,看向床榻一边。
甄伏正趴在他的床沿上,熟睡着。
较之日前消瘦些许的小脸有一半压在小臂上,挤出一块小肉团,让人想要上手轻轻掐一把。
散落的乌发随意遮掩在略显苍白的脸上,颇有含羞半遮面的朦胧感,惹得他真的伸出了手,拨开她的青丝,挽于耳后。
大约是几根发丝挠得她发痒,她娇气的眉头与鼻尖皆轻轻蹙了蹙,撅起一张小嘴,嘟哝了一声。
惊得曹显倏地将留恋在她耳珠旁的指节缩回。
甄伏的面容又舒展开来了,眉目淡淡,眼睫不时轻轻颤动,似乎睡得不算安稳。
仔细一瞧,她浓密的睫毛下掩着一层浓浓的青黑,像是十分疲惫。
本白皙娇嫩的手背上,有几道明显的刮伤痕迹。
大约是在与越军搏斗时,擦伤的。
是了,那一夜,她竟敢在西城门与越军肉搏,就她这身量几乎顶不上半个他这样的武将,可见她真是胆大包天。
曹显心底轻哼一声,又想起城门之外,她对他由抵触,到接纳,到顺从。
若是强行将她留在身边,或许她也会愿意的吧?
思及此,他的心头蓦地腾起一股气血,忍不住低咳了一声,连带着扯了扯被甄伏攥在手中的被角。
窸窸窣窣,塌边人摩挲着交叠的脑袋和手臂,缓缓地抬起头。
下一瞬,她惺忪的眸色立时清明,往他这一处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