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主院书房里,曹显正慵懒地坐在长桌前。
一手托住下颌,一手有节奏地敲击着座下太师椅的手把。
屋外的天光透过陈旧的窗牖照进来,让屋内明暗参半,便如曹显此刻的心情,阴晴各半。
刚沐浴后的他,长发未束,只以一根墨绿色发带简单拢在一块,如瀑般倾斜而下。
微湿的两鬓随意贴附在他线条冷硬的轮廓上,让刚毅的俊脸柔和了几分。
再配上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肌理线条,让见者遐想无限。
真是好一副风流倜傥的勾栏模样。
然他偏偏周身散发寒气,凤眸凌厉,目光锁在房中某处,久久没有移开。
仿佛被什么撅着了心神,下一瞬便要将那无形的之物吞噬干净。
良久,直到一阵小心翼翼的叩门声响起,他雕塑般的身形才有了一丝松动。
修长的竹节手指忽地顿住,抬手拢了拢外袍后,他微微坐直了身子,又转了转墨黑眼珠,薄唇清启:“进来。”
“主公,晋国俘虏已经全部排查结束,可用之人已整零收编。”
得令的刘勇大步进了房中,一边汇报,一边将手中两本名册呈上。
他的眉眼习惯性地扫过曹显的神色,略略揣度一息主公的心绪,继续说道:
“下面那一本,是今日众将领草拟的本次伐晋军功名册,还请主公过目。”
曹显剑眉微挑,身子往前倾了倾,伸手将名册接过,顺手就翻开了刘勇说的军功名册。
在他看见名册之首的名字时,眸色顿了顿,唇角若有似无地扯了扯。
但惯会琢磨曹显心思的刘勇一眼便瞧见了主公一闪而过的异色,他主动解释着:
“紫斑毒患,大弩山地形之谜皆被昭华兄弟所解,一众兄弟已议过,他当居首功。”
然即便对自己办的事向来胸有成竹,这次刘勇也不得不事先准备了第二个方案。
尤其是在知晓片刻前主公命人将昭华五花大绑关回西厢院后,他便更担心这昭华领首功这板上钉钉的事会有变化。
他思忖一息,将早已准备的话说了出来:
“不过,众人也说昭华并非我濮军中人,封功若是不妥,或可按例折合成银钱,也算不枉费他这段时日的操劳。”
从前也有一些百姓民众为战事出谋划策的先例,若是良策,曹显多会从政务中拨出款项给予献策者作为答谢以代军功。
曹显没有立即回答刘勇的话,屋内便安静地只剩他翻动名册的沙沙声响。
主公不明的情绪与威仪让同处屋内的刘勇忐忑,生怕下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会是他自己。
良久,曹显才开口解了冷汗岑岑的刘勇的围:
“我濮国封赏,只看功绩,不看身份。”
他将军功名册轻轻甩回桌上,又道:“便按册上名单论功行赏。”
刘勇终于松了口气,立时拱手接令,然踌躇了几息,又讪讪问道:
“那昭华小兄弟的禁足令何时可解?”
曹显闻言,蓦地抬头,眸光凌厉里夹着不悦。
一向木头脸的刘勇难得地露出和林其一样的憨憨笑意,拘谨地说道:
“军中不少中过紫斑毒的将士都已康复,如今战事已了,便个个闹着要和昭华兄弟喝上一壶,谢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