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而来的士兵登时会意,将手中包袱递给了甄伏。
“此乃行路盘缠,你且收下。”
甄伏疑惑,双目一凝,又听孔禹继续道:
“你既救了主公一命,主公自然不会忘却恩情,然松阳城局势未定,终究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遂由老夫送你出城往越国而去。”
他顿了顿,又指向甄伏已然接过的包袱,说道:
“这里头有一锦囊,装着的是主公金色令牌,他日,你若有所需,可持令牌来寻,主公必谋报恩一事。”
说罢,他便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是要带甄伏离开的意思。
甄伏一时没能从突如其来的变局中回过神,怔愣在了原地。
她臆想中的暴君令并未如期而至,倒是等来了十分客气的以礼相送?
思量间,她又紧了紧怀里的包袱,一边捧着稍纵即逝的离开机会,一边欠着一份道歉,迟疑地开口问道:
“孔先生,昨日一事……”
没等甄伏说完,孔禹已经挥手打断她的话,摇了摇头:
“昨日一事实乃一场误会,主公不会因此为难你,还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他是这么大方的人吗?
甄伏腹诽,昨夜他想将她掐死的眼神可是一分不假,这事儿若是不清算,他日再见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思及此,甄伏不由又暗暗叹了口气,再次试探地问道:
“或者容我再与主公道声不是?”
“主公近日忙于公务,奔走在前线,怕是不能与你相见了。”
孔禹又一次摇了摇头,一甩袖摆,抬腿迈步往西厢院外走去,不再给甄伏犹疑的时间。
甄伏见状,知再无商量余地,只得暗暗祈祷冤家往后不相逢,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
城主府小而简陋,不过一刻钟,二人便已到了府门。
相较于前一日诡异般的安静,府门外道路两旁的破败门庭已有些人气,多是出门采买粮食的百姓。
甄伏便觉这屠城也不见得是要屠尽的,或许还留了不少活口。
正待她要将盘缠包袱还予孔禹,再拜别离开时。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糍团娃娃抱着一捆枯草,脚步不稳地朝孔禹奔来。
“孔爷爷!孔爷爷!”
那小娃娃一把扑进孔禹怀里,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眼白布满血丝,操着一口晋国口音抽抽噎噎道:
“小鱼儿在这等了好久都没见着主公,主公真的中毒了吗?和阿耶一样吗?”
说着,他将手里的枯草举高,递给孔禹,又道:
“这是家中还剩着的紫枯草,虽然,虽然不能救人性命,但阿耶说过用了这药伤口便不疼了,小鱼儿想将它献给主公。”
孔禹自始至终都保持温和的笑意。
他一手轻轻抚着小鱼儿的发顶,语气和蔼:
“主公身体无恙,只不过公务繁忙才鲜少露面,让小鱼儿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