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禹本焦灼急切的神色顿了顿,转而将信将疑地看着曹显,似还要说话,却被曹显捷足先登,道:
“明日休沐,我不进书房。”
孔禹听罢,神色终于缓和下来,意有所指道:
“如此甚好,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主公还是要有强健的体魄,绵延的福气,才能撑起一国之国祚啊。”
曹显点了点头,随即又摆了摆手,示意孔禹退下。
可书房内炭炉子的火苗都跳跃了好几晌,孔禹却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曹显狐疑地扫过孔禹,开口问道:“孔大人还有何事?”
孔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确实还有一事。”
他又抚了抚稀薄的山羊须,问道:“不知主公计划如何处置从大弩山带回的小少年?”
曹显闻言,正要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沉吟半晌,才挑眉瞥了眼孔禹的慈眉善目,知他心中已有算盘,便悠悠问道:
“军师作何想?”
“臣以为,主公可将其收作幕僚,共谋天下大事。”
“何以见得?”曹显明知故问,只因他隐隐觉得那人会是个麻烦,他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追随曹显多年的孔禹对这位主公的脾性也算摸得七八分准,他一眼便看出了那位“小少年”对于主公的不同。
既如此,他便觉得若那“小少年”能够留在主公身边,未尝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是以,孔禹便大夸特夸起来:
“此人得主公相救便愿于乱世报恩相还,可见其善良仗义。”
“百回丹乃越国王族灵药,既得此物便知他来历不简单,但左不过越国王族之人或与越国王族交好之人,若此人可归顺于濮国,或可助我等与越国结交。”
“再者,这天下能对大弩山地况了如指掌的人断可称得上见多识广,才华横溢。”
“如此看来?若能将他收作幕僚,定可为濮国霸业添一分力。”
……
孔禹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一字一句皆在曹显耳边回荡至今,敲打着曹显的心头。
且不说别的,眼下的濮军确实需要尽快勘破大弩山地形,否则这半年多的战果极有可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如果那人愿意带濮军熟悉大弩山地形,助濮军拿下晋国余寇,那便算是立了一件大功,是顶顶的好事。
曹显认可孔禹的建议。
但他心中仍有疑虑。
其一是此人来路不明,极有可能是细作,然这一点,只要严加看管,可防患未然。
其二是此人心眼颇多,说的话真假参半不能全信,这一点,以他自己与军师的聪慧,应当不足为据。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此人竟是女子。
常言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天底下,除了他的祖母,恐怕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能真正做到刚正不阿,心怀大义。
更何况一个从初见伊始,几乎没有说过一句真心话,却总能无端引起他注意的女子。
他不想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