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显见状,已经飞身下马,抢先士兵一步,抓住甄伏的胳膊,将她拉向自己。
她便顺势倒在了曹显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攥着曹显的衣衫。
一张惨败的小脸侧贴在曹显宽阔的胸膛上,双瞳涣散,小嘴微张,欲呕不呕的样子,神魂都不知跑到了何处。
曹显很有耐心地等着甄伏缓过劲,他把马缰递向方才那士兵余在空中的尴尬的手后,嘴角不由扯起一抹淡笑。
她若真是晋国送来的细作,大约不出两日便只能命人来收尸了。
思及此,他又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主公,这是?”
不知何时出现的濮国第一军师孔禹已立了半晌,见曹显神游多时不察,终于忍不住开口,将主公的思绪拉回。
“路上捡的一直野猫。”闻声的曹显先是轻咳了一声,脱口而出。
“野猫吗?”孔禹抚着唇下一把稀疏的山羊须,语气中伴着一抹揶揄,意味高深的扫视着曹显怀里的甄伏。
一刻钟前,哨兵营已向城主府送来主公得救的消息,全赖一位横空出世的小少年出手相救,主公才得以脱离险境。
如今看来,那位小少年便是这只“野猫”了。
在孔禹的眼里,此时的甄伏几乎可用狼狈不堪来形容。
冠帽早已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一头束在头顶的青丝也散落不少,随意地披挂在苍白玉面上,却仍遮不住眉眼间的灵秀之气。
说来也怪,饶是这样的凌乱之下,他的衣袍却仍旧齐整,好像被刻意地加固,贴在了他的身上似的,几乎遮住了所有辨别男女性别的重要部位。
“咳咳——”
注意到孔禹不住探寻的视线,曹显轻咳了一声,将披风扯了扯,把甄伏完全拢入怀中。
“昨夜有劳军师了。”他欲盖弥彰,刻意引开话题。
孔禹见曹显有意遮掩,心下了然,便收回了猜疑的目光,拱手道:“稳定军心是臣职责所在,主公过誉了。”
他顿了顿,又开口问道:“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安置这位,这位小少年?”
曹显眸光微转,反问道:“军师有何高见?”
“臣瞧着城主府里的西厢院还空着,若安置在那处,借着城主府森严的保卫和监视,算得上安全。”
孔禹轻笑了一声,再次扫了盖着甄伏的披风,继续道:
“那处离主公住的主屋不算远,若要传召,也算方便。”
“如此便按军师说的安排罢。”曹显颔首,随即掀开披风,一把扯过怀中人儿,将她带进了城主府。
然披风之下的甄伏其实早已缓过神,她一边仔细地分辨着曹显与孔禹的对话,一边借空隙观察着松阳城的情况。
五年前,她曾随外祖父踏足松阳城。
松阳城作为晋国大弩山东侧的边陲小城,不同于大弩山西侧位于晋国腹地的大城池,没有经济、文化的地理位置优势,却可作为与濮国战事冲突的缓冲地。
所以连年来,这里战事不断,人口凋敝,但土生土长的松阳人还是更愿意待在这儿。
他们虽不能将松阳城建设的繁荣富庶,但人间烟火气还是有的。
可如今的松阳城入目之处,是紧闭的门户,破落的瓦舍,路上的行人更是几不可见。
她不由暗自忖度:濮军果真屠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