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伏眼尖地瞅着,登时迈腿飞奔过去,张开双臂堪堪环住男子的腰身,使他不至于轰然倒地。
但终因体型差异、男女力量悬殊,她被男子压来的重量推倒,半卧在地上。
“喂!喂!喂!”
甄伏被压得呼吸艰难,只能皱眉望天,连唤了几声,却未见男子有丝毫反应,只定定地将削尖了的下巴抵在她的左肩上,硌得人生疼。
她重重地眨了眨眼,又扫视一遍地上三具穿着濮军军装的无头尸体,以及高山榕的枝桠上那条死了的白蛇,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是非救不可了。”
她重又推搡了一下身上笨重的人,确定他帮不上什么忙后,便费劲地将他移开。
随即,在荒山野岭间,寻了些枝桠、藤蔓,又扯下那几具无头尸体的外衣,捆扎成一个可以牵引移动的可容一人躺卧的木板小床。
再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个大伤患搬弄至木板小床上,腾挪到了大弩山山腰间密林深处的一个洞穴中。
她不太放心,又折返原路,以残枝枯叶掩去一路行踪。
待外围打理妥当,她才安然返回洞穴,驾轻就熟地在黑暗中摸索着砌起木堆,熟练地掏出火折子,点了一把明火。
瞬间,阴暗森冷的洞穴明晃晃地亮了起来。
洞穴的四壁光滑,干燥整洁,在洞穴的最深处不仅堆着些干柴与杂草,还有些看似锅碗瓢盆的东西。
再纵观洞穴全局,便可见其内道蜿蜿蜒蜒,首尾不相见,哪怕站在穴口处也未必可窥得洞穴深处的火光,当在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甄伏瞥了一眼木板小床上眉头紧蹙、身子略略颤抖的男子,撇了撇嘴。
“遇上了个大麻烦,也只能在此将就一夜了。”
她抬脚踱步至穴底,将一大捆干净的枯草抱来,在他的身边铺开,摆弄成一张寸厚、且几可容纳两人躺下的草席。
男子的身形实在过大,为了将他腾挪至山洞,已几乎耗光甄伏的所有气力。
此时她只得连拖带拽地将他挪至草席上。
这样一来,就不免将他已经凝血的伤口再次扯开。
疼痛让他的眉头皱起,也叫甄伏的秀眉跟着一蹙。
“晋国的男子不都儒雅清瘦?他是因为习武才生得这样高大?”
甄伏一边喘气,一边望着草垫上的男子,懊恼地嘟囔了一句,才在穴底处拎起一个木桶似的物件,往洞穴外走去,又进来。
如此反复几趟后,洞穴里就多了不少干净的水。
随后,甄伏在火堆上架起一个小锅,温煮了一些热水,又扒了男子脏污的外衣洗净,支在火堆一侧烘烤。
待一切准备就绪,甄伏才取出手帕仔细为男子擦去满脸的血污和泥巴。
此时,男子儒雅而俊美的面容才完整地显露出来,因余毒未完全消退和失血过多而苍白的皮囊,给人以弱柳扶风的柔弱美人之感。
这般模样在甄伏眼中看起来,倒有专属于晋国的江南才子风流倜傥气度。
“应该就是晋国人吧?”甄伏自言自语,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