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绍猛地站起身,顾不得溅到衣衫的茶水,寻着紫衣人群的踪迹追去。若他没看错,领头的少年就是江伏雨。若当真是江伏雨,那肯定能得到楚思温的消息,哪怕一丝半点也好。就在夭绍全神贯注寻找江伏雨的踪迹时,忽然左边袭来一击,他堪堪躲了过去,身后的树干上多了一尺厚的刀痕。夭绍向攻击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紫衣青年走了出来,下一瞬便朝他跃来,攻势狠厉。“稍等!我不是……”夭绍提剑挡住砸来的刀,知自己被误解了,可青年显然没耐心他解释。来人出招,他便退避,一来一回间他就被逼得毫无退路。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若无这人他此刻已经追上了江伏雨。在青年下个挥刀瞬间,夭绍终于拔剑出鞘,改守为攻。青年微微睁大了眼,勉强接下夭绍的剑势,片刻往后拉开十尺的距离。就在夭绍准备下一步攻击时,青年身后的转角走出来他原本追寻的少年。青年听见脚步声,收起刀,恭敬地弓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好久不见了。”少年对夭绍笑道。夭绍的嗓子好像吃进了尘土,干燥得嘶哑:“江少主。”他没有看错,的确是本生死不明的江伏雨。江伏雨带着夭绍回到住处,每逢江伏雨经过的地方,其他人都会弓腰向他问好。只稍片刻,夭绍就明白江伏雨已经找回曾经的下属,并在此地暂时驻扎。“煮好上次带回来的那些茶,还有一些糕点。”江伏雨对旁边的青年说。待青年离去,江伏雨朝夭绍道:“那是我的右护法,我为他方才的举动向你道歉。”“没什么的。”夭绍不以为意地说。若是他,他肯定也会做出相似的行为。“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江伏雨问。夭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后站起身,向江伏雨拱手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江少主能够答应……”未等他说完,廊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他噎下未尽的话语,待看见冲进来的人茫然地睁着眼。“少主!我带那人的消息过来了——”来人的话卡在末端,支支吾吾地指着夭绍,“你怎么在这儿?!”夭绍恰好也有同样的疑问,思来想去把探究的目光转向江伏雨。这人分明就是让他卧床几日养病的罪魁祸首,江伏雨为何把敌人放在身边?江伏雨夹在两道视线中,歪头回忆了片刻,联系两人的反应以及事件始末,算是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乌龙。原来这人是江伏雨的下属——如今是左护法,他之前一直潜伏在渡墟门里,明面上是帮叛变的长老抓捕江伏雨,实际上是在寻找失踪的主人。当初实施奉凌云的计划时,江伏雨早知追捕的人当中有自己的下属,他们心有灵犀地演了一出戏,既能巧妙地完成原定计划,也能以此为筹码,与奉凌云做另外一笔交易。事末,奉凌云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但同时,也要他们接受相应的约定。奉凌云可以为江伏雨提供一定的情报和资金,相应的,待他东山再起时,一方面需为奉凌云提供对等的情报,另一方面需保证武林人士不再干预朝政。若他最终无法夺回渡墟门的主导权,那么奉凌云就会收回所有的承诺。“奉凌云狡猾得很。”江伏雨如此评价。既然不让武林人士踏入朝廷,那么朝廷的情报于他可有可无。可当奉凌云不仅能掌握来自江湖的情报,同时也能涉入这片江山。夭绍想了想,认同江伏雨的话。“那为什么他还会使毒攻击我?”夭绍每想起楚思温在自己晕睡过去的日子里离开,便恨不得把眼前这左护法揍一顿。江伏雨讪讪地转动眼珠,说:“其实那也不是毒……”“是下属的错,任凭少主和夭公子处置。”阿锌连忙跪了下来,诚恳地认错。“不是毒是何意?”夭绍摇摇头,他只想知道真相,“既然是一场戏,为何你还要让左护法来阻挠?”江伏雨的睫毛颤了颤,静了片刻,他挥手让阿锌退出去。直到房间再次剩下他们两人,他才轻声道:“说给你也无妨,但你一定要知道?”夭绍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沁出的汗黏腻地贴在掌心上。“我想知道。”“楚庄主还说你傻,其实你聪明得很。”江伏雨说,“当初知道阿锌就在里面,是楚庄主告知我的。使你昏睡几日的也不是渡墟门的毒,是一种让人陷入沉睡的药罢了。”“为什么?”夭绍死死地盯着他。江伏雨反问:“可还记得当初我问你的话?”——万一你与楚思温真的分开了,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