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让他带回去客栈,毕竟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儿,过于引人注目了。”楚思温猜到夭绍的困惑,笑道。须臾,楚思温又说:“才一会儿,你就对这孩子这般上心了?”夭绍愣了愣,立刻否认:“不是,我只是觉得疑惑。”“说来听听。”“那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儿郎,可那么重的伤……而且体内的毒,我似是从未见过。”他分析道,“而且公子煞费苦心寻他,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我还以为你会猜到。”楚思温说,“他身上的毒我也是夭绍按照楚思温的叮嘱,将随身携带的草药撒了一些在温水面,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少年放进浴桶里。他起初见到少年遍体鳞伤的身体时不由吃了一惊,少年在躲避追杀时定受了不少苦。这些草药由楚思温亲自栽种,有疏通筋脉的作用,只见少年皱起眉头,额间渗汗,如遭梦魇。夭绍慢慢地擦净少年脸上的泥泞,忽然想到自己十五岁的时光,那时候他还没开始接下庄里的生意,整天跟着楚思温一起捣鼓木头,或是去到山林深处打野,优哉游哉地迎来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即使到了如今,楚思温也没让他与江湖上的人直接来往。尤昶曾说他被楚思温养成一把未出鞘的刀,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平时就好好地困在剑鞘里,揣在身边当装饰品。他对此不以为意,因为他认为这是楚思温的一种保护方式。不一会儿,楚思温绕过屏风进来,手里拿着针匣。夭绍知道这是要替少年祛毒了,他拿过绸带,替楚思温卷起袖子。“夭绍,你先出去。”楚思温说。夭绍看了看浴桶里的少年,又回头看了看楚思温纤长的手,一股不名状的酸涩涌上心头。楚思温见他仍杵在原地不动,不禁好笑道:“这地方小,你若站在这头不动,我便没法施展。”夭绍目光滴溜溜地转,看地方当真狭窄,方才咬咬牙离开。他搬了个椅子坐在屏风前,闷闷地盯着脚尖发呆。直至一炷香燃尽,他终于听见楚思温唤自己的声音。他刚走进去,楚思温熟悉的呼吸便挨在他的耳畔边。他下意识地扶住楚思温的肩膀,手指拂过被汗沾湿的鬓发,心里揪得生疼。楚思温的确累了,他挨着夭绍缓了半晌,才站直身体。“把人擦干净了,丢床上去。”他烦躁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房门。夭绍看着楚思温离开的方向,下意识摸了摸似乎空落落的胸膛。他弯下身子,仔细打量少年,原本青白的脸终于染上几分血色。他原本只需要把人从水里捞出来就可以,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他磨蹭了好会儿才拿过边上的布。他把少年背到床上,仔细地掖好被角。此时正是祛毒后最为难熬的时候,他听见少年似哽咽的声音,伸手探了探额头——没有发热,只要到次日便会好了。等了会儿,楚思温终于回来了。他原是去开多了一厢客房,与原本的客房相挨。他让傀儡守着少年,带着夭绍就去了隔壁。他浑身都提不起劲儿,夭绍替他脱下外裳后,便窝进被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