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样吗?」金西成冰冷中略带愠怒的声音打断宋树,一双凌厉的目盯著宋树,「如果真是那麽简单,为何我一向不在乎人命的儿子会为了救你不顾一切,甚至为你挡下乱棍?」
宋树望著金西成的眼,在与金真略微相似的轮廓中,发现同样的无情冷血。
「宋老师,你应该知道,阿真既然出身在黑道,就不可以有任何弱点,一旦有了弱点,他就必死无疑。我不允许他还没积蓄到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前,就先被人制住软肋,危及性命。更何况……」金西成审视宋树几秒,「我绝不允许我的儿子成为同性恋。」
肩膀一震,宋树发觉自己无言可辩──金西成说的皆为正确,他也发觉自己渐渐成为金真的累赘;而且,金真还年轻,才要高中毕业,怎麽可以就此毁在他的手中,迫使金真一辈子都成为同性恋?也许金真只是图一时新鲜、凭一腔冲动,才会说出喜欢他的话,等金真长大一些後,也许就会恢复为正常的性向,不再对男性的他抱有感情。
「宋老师,你是读过书的人,还是做老师的,相信你一定能体会天下父母的心;难道你忍心让你老家的父母失望?要是他们知道你喜欢男人,他们会有多伤心?如果你真的为阿真好、为他考虑,就请离开他,不要毁了他的未来。」
当初是金真的热情化解了他对性向的恐惧,可现在却是对方的父亲劝导他走回正轨,宋树霎时觉得口内溢满苦味。
他想起期盼他结婚生子的父母,更忆起伏在他身上、为他挡下攻击的金真──他再也不要见到金真为他受伤,无任何特殊能力的宋树唯有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金真……眼皮动了动,宋树发出仿佛虚无缥缈的声音,「我可以离开,我也不要钱,但是……我有一个交换条件。」
「请说,只要是我能做的,都会尽力而为。」
「我要你承诺,永远不让金真踏足黑道。你可以送他出国读书,或者提供资金让他投资做生意,但不要让他步你的後尘,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混黑道的日子有多危险?金真他才十八岁,不该也走上这样的人生……」
金西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勾起一边唇角,「好,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金真再沾一点黑道的东西,也会让他往後的人生彻底脱离打杀的生活,但是,你也要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和阿真在一起……」
「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遵守你的诺言!我相信你既然会许下承诺,就不可能违背,所以……请不要让我失望。」
「我也相信宋老师的为人,但这笔钱,还是请收下吧。」见宋树仍抗拒,金西成补充道,「阿真倔起来会很死心眼,如果要让他相信你真的离开了,你不仅要收下这笔钱,还要……」
「我知道该怎麽做让他死心。不过,请让我再见他一面。」
「好吧。」
将三百万的支票塞入衣袋内,宋树走向金真的病房──他仍在重症室内安睡。
离开病房後,宋树交给金西成一封信,「等他醒来时,把这个交给他,相信他就不会闹脾气了。」
「好。」
「请,一定牢记你的承诺,金真就……我走了。」
不待对方回答,宋树迈开脚,头也不回地走出金西成的视线……
「老爷,您还是休息一下吧?」站在金西成身边,辅助他办公的男子是他除了独子外最信任的刘秘书。
「小刘,我还没到五十岁,不要把我当成老人。」金西成毫不在乎地抿了几口温水,吞下几片药。
刘秘书闻言,双眉拧紧,「可是,医生说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定要多休息,不能再辛苦了。」
「好了,我知道。」金西成摆手,「现在金家的产业还有多少没法和道上撇清关系?」
短短的三个月内就迅速漂白家业,金西成想要收山养老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要面临各路敌人或朋友的威胁或协助,身为秘书,自然清楚这是一桩难事,也了解为此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人力和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