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顾温宁猛地睁开双眸,与此同时,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毫无防备地与傅言鹤正面相撞,额头碰额头,两人皆感受到一阵疼痛袭来。
傅言鹤顾不上自己,他连忙伸出手轻柔地揉搓着顾温宁被撞到的额头,面容上展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意,惊喜道:“谢天谢地,老婆,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此时此刻,顾温宁感到头有些晕,刚刚从梦中惊醒,脑子仍处于混沌迷茫之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好像失去电力供应的机器人一样,暂时陷入停顿宕机状态。
过了一会儿,他才逐渐回过神来,凝视着傅言鹤略显红肿的额头,心中不禁涌起丝丝歉意。
“撞疼了吧。”
顾温宁伸手轻轻摸了下傅言鹤额头,直起身子,凑过去呼呼吹了几下。
“不疼不疼,吹吹痛痛就飞走了。”
完全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这还是当初傅言鹤在顾温宁装可怜卖惨,诡计多端地博取到了顾温宁的同情,然后哄着顾温宁哄人时的招数。
如今又被哄了,老婆的语气还更柔和了,眼神里写满了对自己的关心,傅言鹤那叫一个欣喜若狂,狂喜瞬间漫上心头,体会到了养成系的快乐。
他就知道,只要教会老婆哄人,享受福利的人必会是自己。
想当年,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教会老婆如何哄人,如今老婆终于出师了,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且还成为了一名非常出色的毕业生了,根本无需他再去装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老婆便会主动过来哄他,安慰他,他可是赚大发了。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疼,老婆你再帮我吹吹嘛~”
傅言鹤这个家伙,向来都是不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他只会不断地得寸进尺,顺着杆往上爬。
毕竟像这样能够得到老婆温柔的宠溺和轻哄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不好好抓住并且充分享受一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顾温宁也是十分纵容他,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再次极其温柔地对着伤处轻轻吹气。
这可把傅言鹤给高兴坏了,他心里头那个美呀,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整个人都变得飘飘然起来,感觉魂儿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止都止不住,几乎快要与太阳肩并肩了。
这么好的老婆,还好是他的,让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他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转世,再转世,生生世世都和老婆在一起。
“老婆,你梦见什么了啊,满头大汗的,是不是被吓坏了?”
傅言鹤可没忘记关心自己老婆,一把将人紧紧地抱进怀里,温声细语地轻声询问着。
“我做了一个梦。”
顾温宁不由自主地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将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如今的顾温宁也渐渐开始尝试着再一次打开自己的心扉,去全心全意地接纳一个人,不再把自己封闭隔绝起来。
也许他的内心本来就没有筑起过多么坚不可摧的高墙,只是从前没几个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所以别人才只看到了他外表的淡漠而已。
而傅言鹤,则在顾温宁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还在倒退躲避的时候,以一种近乎于强悍的姿态闯入了他的生活之中。就好像驾驶着一辆巨大无比的卡车,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而来,一下子就将站在路边的顾温宁抓住并打包带走。他的热烈和真诚打动了顾温宁,使得顾温宁心甘情愿地褪去那层坚硬锋利的外壳,展露出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一面。
傅言鹤静静地倾听着,眉头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
老婆做的这个梦,听起来为何如此熟悉?仿佛就是前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似的。
回想起那个时候,君后的病情已经沉重到了无法治愈的地步。尽管傅言鹤竭尽全力,召集了全国所有医术高超的医者,积累善德、大赦天下,但最终还是无力回天。他亲眼目睹着君后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地变得虚弱,直至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寒夜中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抛下他一个人踽踽独行。
那时君后病得昏昏沉沉,几乎整日处于昏迷状态,但那天却突然清醒过来,还对他说想看月亮。他试图劝阻,告诉君后外面正在下雪,天气寒冷,不宜外出。然而,君后却坚持要看月亮,甚至开始撒娇,细声细气地央求他。尽管他费尽口舌劝说,怎么都打消不了君后想看月亮的念头,君后仍然固执己见。
他无法拒绝君后的要求,也不忍心让君后失望,因为君后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好的精神了。
于是,他决定满足君后的心愿。
可惜的是,君后最终还是未能如愿以偿地看到月亮。夜幕深沉如墨,放眼望去,一片漆黑,连一丝光亮都难以寻觅,更别提月亮或星星了。
没有见到月亮,可君后却在他怀中缓缓闭上眼睛,永远不会再醒来了。那一刻,他的世界瞬间崩塌,所有的幸福与美好都在那个雪夜画上句号。
他失去了一生挚爱,心痛欲绝,仿佛心脏被撕裂成碎片,痛苦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成为他难以忘却的伤痛。
在为王朝安排好继承人之后,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陪伴他的君后了。
地下阴沉,黄泉路崎岖难行,他衷心希望君后能够放慢脚步,慢慢地走,千万不要走得太快。这样一来,他才有机会追赶上君后,两人可以彼此相依相伴,再多走上一段路程。
没能躲过老婆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