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午后,岑野走来告知:“过两天是我爸妈的祭日,我要出去一趟。”
桑虞不意外,她无意间瞧见过奶奶发给他的消息,当中“祭日”两个字刺目扎心,这也是他近期神思恍惚的主因。
“你一个人去还是和奶奶?”桑虞小心地问。
岑野:“一个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旁人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奶奶年纪大了,不愿睹物思人,每年都是他独自前往。
桑虞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我可以去吗?”
岑野沉沉的眸光落向她:“你想去?”
桑虞点头:“可以吗?”
岑野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边牵出了浅显的弧度,“好,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出发去祭奠的这日,是近期难得的多云天气。
桑虞特意选了一套不常穿的沉稳的黑,马尾高束,下楼去找岑野,他提前准备好了一束鲜花。
再简洁不过的牛皮纸包装,绝非花店售卖的,适合扫墓的品种,而是不清楚他从哪里找来的,山间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
瞅见桑虞面露困惑,岑野解释说:“我妈喜欢这种,我爸以前经常送她。”
其实一开始应该不是真的喜欢,只是当年他们家徒四壁,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分用,如何敢奢望花店里面那些华丽包装,要价不菲的花卉。
一捧翻山越岭,亲手采撷的野花,是他们量力而行的浪漫。
桑虞颔首表示理解了,主动过去牵他的手,并肩出门。
陵园位于郊区,一座脱离尘嚣,荒无人烟的山坡上。
桑虞和岑野一路无话,在山脚下车后,携手踩着曲折的石板路,绕上一处向阳的地方。
岑野的父母是合葬的,墓碑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比较年轻,大约三十岁上下,五官立体不俗,笑意如光灿烂,相互看着对方,旁若无人。
“照片是我选的。”岑野淡声说,“他们没留下多少合照,几乎都是这种。”
桑虞详细瞧了瞧,他们肯定十分相爱,才会在每次珍贵合影时,记录的全是满眼离不开对方的模样。
岑野蹲下身,将野花放去供台,扫了几片飘来的黄叶:“爸妈,我今年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带了你们的儿媳妇,她叫桑虞。”
桑虞蹲到他身侧,和照片上的两位长辈打招呼,她下意识地要唤叔叔阿姨,话到嘴边,立马改了口:“爸妈,我是桑虞。”
岑野侧眸看了下她,悲痛压抑的眼底似乎柔和了星点。
还没来得及同爸妈聊上几句近况,僻静幽深的山野闯来了一道粗俗的男声:“哟,今年出息了,还带了一个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