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没想到她一开口问的居然是这个,微微一怔。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轻轻摆手:“在这之前,大哥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他直直地看着沈迟意:“你是不是被那卫贼…迷惑了?”沈迟意愣了下,皱了皱眉:“大哥。”她眉头拧着:“你别这么说他。”沈熠瞧她这般反应,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痛苦地闭了闭眼:“都是大哥的不是,大哥没护住你,才给了他可趁之机。”沈迟意越发不解,沈熠深吸了口气:“你问我为何要刺杀他…”他双手捂住脸,声音里带着深沉的恨意:“沈家能有今日,全是拜他所赐!”沈迟意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熠已经沉下声音,语调飞速地道:“还记着我当初要你杀的周明吗?那周明其实是卫谚派来的细作,只恨他演技出众,我和父亲都被他蒙蔽,这才重用于他,就是他!他和卫谚联手,才把沈家迫害至如此地步!”说到最后,他已是疾言厉色:“这桩军械案,跟着两人脱不了干系!”沈迟意头脑空白了一瞬,语调急促地问道:“是谁告知大哥这事的?”她心里闪过一道灵光:“是那日劫走大哥的人?”沈熠却微微避开她的眼神:“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便知道了。”沈迟意飞快道:“非我疑心大哥,只是这人也未必可靠,我总得知道这人是谁…”万一是这人蓄意栽赃卫谚呢?她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沈熠截断:“断无可能,周明是卫贼的人,这点我已经确定了!”他握住她的双肩,苦笑道:“是大哥没用,大哥如今无力为沈家报仇,如今大哥只盼着你平安顺遂,若非我无能,你岂能委身于那贼子?卫贼居心不良,对你绝非真心,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带你离开他,咱们兄妹俩找个清净地方,一辈子隐姓埋名,顺遂度日倒也罢了…”沈迟意心乱如麻,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兄妹俩神色复杂地对视半晌,沈迟意主动后退了一步:“大哥容我想想…”她轻声道:“至少容我查明此事。”沈熠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劝,最终也只长叹了声,苦笑道:“你去吧,只是别让自个身陷险境。”他抬手想碰了碰沈迟意发顶,轻声道:“我在姑母这里等你。”沈迟意抿了抿唇,转身走了。她出了摇翠园,头脑茫然地走了会儿,又往王府方向瞧了眼,咬了咬牙,上马去了王府。卫谚才从衙署回来,这会儿刚沐浴更衣完,瞧沈迟意没头没脑地冲进来,他还怔了下,笑道:“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沈迟意神色沉肃,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卫谚觉察到她不对,声音放轻了几分,轻轻皱眉:“你怎么了?”沈迟意抿了抿唇,声音微嘶:“你知道周明吗?”她不觉迫近了一步,紧紧盯着卫谚:“他当真是你的手下?”那一瞬,卫谚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周钊等人:“你们先出去。”等四下清空,他脸上已经一派肃杀,沉声问她:“是谁告诉你的?”他不知想起什么,眯起眼:“老二?”他这话等于是承认了,沈迟意心头一凉,恨声道:“你联合周明,戕害沈家,这桩桩件件,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卫谚见她美眸里仿佛迸射火焰,他被刺了一下,迟疑片刻:“周明是我的人不假,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沈迟意厉声道:“并非我想的那般?本来我父亲独得圣眷,后来日渐被圣上疑心,屡屡出错,你敢说这不是你和周明设计的?!”卫谚眼底有几分狼狈,仿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微微别过头:“那时我羽翼未丰,你父亲又处处与我作对,我不过为了自保而已…”他声音难得带了几分急迫,也不若往日沉稳了:“自打我之前被你父亲设计,在战场上失了五千精兵之后,那时我和你父亲是政敌,这你是知道的,他这般对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恰好周明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便示意他入了沈府,他做的确实很好,也极得你父亲信任,暗地里帮了我不少,但…”他沉了沉声音:“这桩军械案,并非我所为。“沈迟意忍不住扯住他的领子,恨声道:“不是你所为?沈家平白出现那么多军械,这才被坐实了案情,此事至今尚未查明是谁做的,周明又是最得我父亲信任,可以任意出入沈家,你让我怎么相信不是你所为?!”卫谚抿了抿唇:“我亦不知是谁做的,但我可以保证,绝非我授意周明所为。”他其实从没认真细查过沈家这桩案子,在他心里,沈家人除了沈迟意之外,其他人都是不值得他在意的,不上心的后果就是,在这时候坑到了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