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陆铃儿正陷入一场梦境之中,与船上睡着那次一样,她又梦到了《青梅曲》的剧情。
这一次,幼年女主与独身一人去往外地的男主依依惜别,见那少年转身离开,她追上去紧紧拉住他的衣袖,轻轻低语:
“别走,别走。”
只是这一次,少年没有如话本中一般毅然走向了远方,而是旋即回到她身边,理顺她被风吹乱的发,告诉她:
“陆铃,我在。”
这一刻,陆铃儿已经分不清这是话本还是她的自我衍生,只知道少年回应了她的挽留,她终是松开衣袖看向少年,可惜,少年的面容还似隔着云端,无法看清。
即便如此,陆铃儿心中仍是涌起一种难以言寓的眷恋,她想要留下他、独占他,永远都不要他离开,于是,她一把搂住了少年。
思念染红了道旁槭枫,道不尽的相思枫叶丹,只是她不知,此时被她环住颈项的容砚,却并没有她梦境中那般从容。
被她环住的那一刻,他狭长的瑞凤眼徒然一睁,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刚才退去不久的红晕瞬间又爬上脸庞。
陆铃儿的双臂带了些力度,被她这么猛然一拉,容砚身子前倾,赶紧将双手撑在她的枕边,生怕压到了她。
“陆铃?”
容砚轻唤,陆铃儿却没有回应,亦没再动作,只这么沉沉地睡去,房间里只余两个人正脸相对、身体相拥。
他们从来没离得这样近过,鼻子都快碰到了一处,彼此的呼息清晰可闻。
容砚垂下眼眸,那眸色越来越深,仿佛黑夜里的海,晃眼过去看似不见波涛,海面下却早已暗藏着惊涛骇浪。
他紧紧地盯着陆铃儿的睡颜,只见她轻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那呼息轻轻扫过他的鼻,拂过他的脸,令他面上的红晕染透了耳根。
陆铃儿本就娇俏,此时更是比无惑人,惹得他不禁离她越来越近,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砸响在耳畔。
陆家出事以后,他从未放弃过寻找陆铃儿,那时他不敢有太多奢望,只求她还好好活着,他们,或许还能有重逢的一天。
人心终究是难以满足的,当她好端端在站在自己面前,他又动了妄念,希望能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直至紧密相拥、骨血相融。
每一个白天,他分别以靖王与韩恪的身份守着她、护着她;而每一个夜里,他又在梦境中恋着她、爱着她,与她相互纠缠、恣意亲密。
眼下他与陆铃儿的姿势,犹似仍在梦中,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锁向她的唇。
真想就这样狠狠地吻住她,咬疼她,让她红着眼角在他怀里求饶,好好感受一下他这十年来近乎疯狂的思念与爱恋。
若陆铃儿现在是清醒状态,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将她吻到窒息,再轻|含她的耳垂,一字一句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多爱她。
可他现在还不能,她正熟睡着,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姿势意味着什么,只信任地对他没有丝毫防备,这样的她,他又怎能就此轻薄。
容砚终是长长地叹息一声,陆铃,今日先且记下,以后再找你还吧。
他抽出撑于床|榻外侧的手,后绕至颈项间,轻轻拍了拍陆铃儿的指尖:
“陆铃,松手。”
有了这几下轻拍,陆铃儿终于又动了动,那只被容砚拍到的手总算从他颈间抬起,只是她好像会错了意,手并没有如意料中安稳放下,而是……转而将那只轻拍她的手紧紧地牵住了。
眼下陆铃儿一手圈着他的脖子,一手与他十指紧扣,两人姿势间的暧|昧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更甚了。
容砚侧眸扫向床边紧扣着的双手,心又猛跳几下,陆铃,你还真是懂得如何折磨人。
他的鼻尖轻轻刮过她的,额也贴在了一起,唇还差得几分,只容开口的距离:
“陆铃,还有一只手。”
随着容砚的话语,他的呼吸拂过陆铃儿脸颊,惹得她一阵痒痒,终于将圈在他颈上的手收回,用它在脸上痒处轻轻挠了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