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独秀闻言不能说毫无触动,然而略微思索之后,还是说,“人不比花,花期过了还有来年,人错过了,却是一生遗憾。”太君治心中自有些失望,但他深知与香独秀沟通需要极大的耐心,当初圣王若不是比雄王多了那么一个时辰的耐心,集境的历史便该改写。他又建议说,“香楼主说的有理,同样,约期不比花期无法更改,据说香楼主与薄情馆主的交情亦不差,何不与他商量?以求谅解?”香独秀却皱了眉,十分为难地说,“他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太君治见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终是有一种隐约的快感,终于,也有人能治得了这气煞众人的集境奇葩了吗。此时高台上的乐声响起,太君治知道香独秀是不会再分心与自己谈话,且他是真正身系重任的人,无法如香独秀这样悠闲,便向他告辞。香独秀自认为是妥协了一步,院主,你看这样可好,我此时随你们去,但是十日后,我必须回转,你可否接受?战事一开,越是往后便越是艰难,时间人力分毫都差不得。香独秀的脑中没有这跟弦,若是在关键时刻执意脱队反而更是麻烦,那倒不如找一个妥帖一些的人为好。不过以香独秀之能,能用一日便也是一日的依凭。于是太君治说,香楼主有这份心自然是好,不妨等歌舞结束,我们借一步说话。太君治便起身离席,香独秀确实不甘在此时离开薄情馆,但对于正道之事他本也是十分愿意支持的,于是临行前又扯了他的衣袖,说,“院主不妨也先在薄情馆中住下,散场之后我去找你。”太君治被他这么一提醒,倒也想起一个方法来,香独秀此人油盐不进,然而若是能求得薄情馆主出面,甚至能求得倾城姬出面,能搬动香独秀这座金佛也未可知,于是点头说好。此时表演已开,他们两个身处前排,起身走了便也罢了,偏还要磨磨唧唧拉拉扯扯,加之太君治的帽子又非常庞大,自然就惹了后面的人的怨声载道。阿多霓本是已经已缓缓舞起散序,听到台前喧闹,低头看了看,动作竟然就停了下来。奏乐只是她的陪衬,见舞一停,自然也跟着一个一个慢慢地息了。而看客本来的怨声自也是跟着安静下来。香独秀对周遭气氛异常迟钝,在太君治低头窘迫地离席之后,他便重新坐下来。周遭寂静无声,表演刚才似是已经开始了,怎么又停了呢?他疑惑地望上。阿多霓在高台上也望着下面的香独秀,不动,也不做声。她从不说话,眼中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这确实是她在这大半个月中香独秀人生到处从容,脸不红气不喘,仍旧是风采卓然。对于富长贵的疑问,他用一种仿佛是在说“借过”的语气说道,“真抱歉,我没料到阿多霓竟会在慕容馆主的房里宽衣。”听了香独秀的坦白,富长贵脸都吓白了,“你……你……你看到……”“没有。”香独秀果断而正直地否认,“惊鸿一瞥,我什么也没看到。”旁人正要松口气,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只是看到她腰际有一个七色羽毛状的胎记而已。”富长贵刚要喘出来的大气又收回去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香独秀!”忽然隔着方才大力关死了的房门那一边,传出慕容情愤怒的声音,同时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受了波及而砸碎在了地上。香独秀闻声,双眉微扬,“嗯?馆主,原来你也在房里吗?这……孤男寡女衣冠不整地独处一室,成何体统?虽然我知道现在阿多霓还是你的,你们也向来是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今时不比往日,说到底那都是我要娶的女子。馆主,我们朋友一场,你这样可就太不上道了。不行,我不放心,要不你出来,要不她出来。”门内的声音被他堵得一时气短,半天才说,“香独秀,你故意的是不是……”“我故意什么?你们不肯出来,那,让我进去。”香独秀说着,就上前几步,好歹这次知道要敲门。虽然里面的人闷声久久不应,他仍锲而不舍地敲着。自命为正主,香独秀捉奸气势稍嫌不足,反倒像是被刁难在洞房门口的新郎倌那般好声好气,“开门啊,让我进去嘛。”可惜房里的就没他这般好脾气,斩钉截铁地,“我不想见你!”“你这是生气了吗?”香独秀仍是边叩门边问着,“我都没生气了,你生什么气呢?”然而,饶是香公子如此的大度,如此的委曲求全,房内的人依然没有被感动,声音十分冷淡,“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这是我的地方,我无缘由地厌恶了谁都随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