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应下,并把事情办成了,把人毫发无伤地带回来,那一箱子谢礼,分给你一半。”“那一半,应能付我五年吃住了。寻的什么人啊?”“你随马车来的那日见过的,两个丫头,一个是眼如水杏、肤如雪,圆鼻头,合中身量,叫师跃荷;一个要娇小些,瓜子脸,丹凤眼,浓眉,叫姚菱。”一顿酒后,班瑶又去似海油铺打油,走到门前才想起又没带油壶来,决计次日再来。卫惺恰巧来到门口泼水,差点泼了班瑶一身。“抱歉啊。”卫惺不好意思道,“师叔又要打油啊,打几斤啊?”“明日再打吧。噢,你们还要线花吗?”“线花?用不着了,问问别家呢?”没这打算,她想让钟秀她们先种棉花和织布,纺织机已经添置了一台,线花行情不稳定,卖布平稳些。“师叔?”卫惺轻唤已走神的班瑶,继而问道:“师叔此番回来,是要再入江湖吗?”听闻此问,班瑶疑惑地皱眉,“不啊,何故这么问?”她见卫惺神情中有几分跃跃欲试,便道:“难不成,你想回江湖?”“我?没有!去江湖做什么,家里油铺还需照料。”“哦,那就好,江湖没意思,且朝不保夕。我走啦,明日再来。”“师叔再会。”而后两日,韩梅鹤依诺并依凭班瑶推测的路线踏上寻人的路途,而班瑶收拾好行装,并拿上新弄来的□□交给孟月,嘱咐她可凭此自卫,但切莫轻易将铳口对人,待她又想去交代钟秀时,钟秀劝她只管上路,莫要多为她们忧虑,班瑶笑叹口气,多留下五两银子,一作吃穿用度,二作修整屋舍费用,随后便出了家门。长刀与修好的鸟铳并作一块用粗布包裹,挑着行李扛在肩上,柳绿色棉布长袄下,腰间处别一把小铳与小刀,这小铳,班瑶早试过几次,射程短,一次只能射一发,威力也小,只是携带方便,这次带上,也是防范紧急时刻。她欲乘船渡江,将至江口之时,忽闻身后远处传来呼唤,转身定睛一瞧,竟是卫惺。班瑶起先以为她是来送行的,不想她竟是要随同前去。“不是说,要照顾家中油铺吗?”“家里有老父和叔父,更有堂妹在,好得很。师叔此去单枪匹马,难道无需帮手吗?”卫惺道。“帮手么……难道你赤手空拳这般跟去?”班瑶看她只有一只行李,身无刀剑,颇有疑虑。群鱼入网,鳞片映射阳光,一摞摞装进筐中,挑了就走,赶着新鲜到镇上售卖,偏遇上老熟人,元宵时节的戏弄,顿时念起,偏头就想装作没看见她。“周师兄!”她还是看见了。“小师妹来买鱼啊……”周顺尴尬极了。“坐船来的,船家撒过两回网,就摆渡送客到对岸。你看这里等着十几个人,都是等坐船的。倒是周师兄,赶远路来收鱼,赶回镇上,鱼还新鲜吗?”“去去去!少来胡说!不会讲点中听的?”周顺有些恼。“中听的,中听的便是师兄可需要搭把手?让小惺帮帮你?”说罢,班瑶让卫惺帮他抬鱼回去。卫惺不愿,因这是班瑶暗暗叫她回家,可是面对昔日的师父周顺,她也不好面上显露拒意,难免扭捏起来。周顺看出卫惺为难,便直言拒绝了好意,但见她背着一只包袱,手无寸铁,想她跟着渡江而去,无可防身,便解开包在扁担上的蓝布,从中抽出一把剑来,交给了卫惺。“好生用着。为师走了。”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卫惺不禁惆怅起来,待她悠悠转过身来,却见班瑶等一众乘客已奔上船只,抢占了座位,慌乱之下,她急急忙忙蹭上船,挤在班瑶身边。江风吹乱了发髻,等到靠岸下船,她二人躲到一边去整理发丝,而后,则去驿站雇马车。这头班瑶与卫惺乘坐马车前往巴中湛剑庄,那边师跃荷、姚菱与墨玉即将抵达祁阳,沿路向东,黄山脚下,钱修与茶馆中静等,他点了一碗油茶,加了花生与杏仁,添入半勺蜂蜜,旁人见他竹青直身白眼纱,那眼纱始终不肯脱下来,古怪的很,他强作无视这些目光,只因不愿将满是扭曲伤疤的脸庞示人。钱修一勺一勺将油茶舀入口中,又吃了两块米糕,日追云移,终于,如他所料,孙藏锋拄着拐杖,带着钱攸路过此地。“倒记得坐这边等。”孙藏锋坐到钱修对面,把剩下的米糕移到自己面前,与钱攸分吃。钱修道:“孙师叔讲过,在外若有要事相寻,就到此处等候。虽然此前这般照做了两次,都等不到人,今日却不同于往日。”“你在抱怨?”孙藏锋抹去胡须上的屑渣,眼也不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