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回来倒好了,必定叫他付银子。哎呀,不讲这个,你看信啊。”姚梧激动地展示书信,“是小菱寄来的,信中一切安好,干娘陪着她们呢。”“小菱?真的吗?”石金娥欣喜异常,险些踏空摔下楼梯。“快念念,快念念!”姚梧一字一句仔细了念与石金娥听,石金娥终日悬在心口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由地喜极而泣。“我儿讲得对,有姐姐在,我该放心的。信里还写了什么话?”姚梧继续将书信往下念,念到最后,发现笔迹已变,读来发现是师跃荷所写。“娘啊,我们赶紧去姑姑家走一走吧,这一张是跃荷表姐写的,她也报了平安呢。”“那好啊,赶紧准备准备,他们也担心挂念呢。对了,送信的人呢?得好好答谢他,大过年的还给我们跑远路。”“好像还在门口,我去请他进来。”捷足进屋坐了片刻,石金娥匆匆备了两道小菜与一壶热酒与他。“来不及多弄点下酒菜,见谅了啊。这点红包你且收下,不成敬意。”石金娥递过两贯钱,又要请捷足帮忙给姚菱送点用品,捷足却请她放下。“我承诺给人十五之前把信送到,本来孤家寡人一个,过不过年我无所谓,又搭上顺风船,这就赶来在初几的日子送来了。虽说如此,若有言相诉,也请写封信,若是带上一堆一堆的物件,路上叫匪贼盯上,多不好。两贯钱我可收下,松江这里有什么闻名的酒楼吗?”“有,过后我引你去。有家不贵,但酒菜甚是美味。”姚梧接话道。这边人逢喜事,另一边,那叔父忍着疼痛窝在马车厢中,教训对坐的秀才。秀才无聊极了,靠着行囊斜倚侧卧,“叔叔明明是对木匠小子心有怨怼,数落我作甚?若真气不过,趁夜我们去把他家一把火烧了,连着整条街都烧掉,红火!”说这话的秀才便是那钱攸,那叔父便是孙藏锋。“臭小子!你看看天上的雨水,那能烧得起来?”“哦,雨水叫叔叔心善极了啊。方才那些白丁悍妇,叔叔竟敌不过,想必也是出于心善,不忍下手咯?”“你这臭小子!要不是我身有旧伤,人非壮年,一根手指便能叫他们跪地求饶。你,回庐陵好好读书去!不准再瞎跑。”“我不瞎跑,你和哥哥就四处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报得了仇?”“报仇的事你不用管。等等,攸儿,你到松江,莫不是偷听到了我与你兄长的谈话,得知那班瑶身在松江?”钱攸不语,闭目装睡。孙藏锋按揉着一边肩膀劝道:“你去晚了,她早不在松江了。此刻,修儿应已经寻到她了。”的确,如孙藏锋所言,钱修早已寻到班瑶,就在几日前,随母亲一道在班瑶家中守岁。人多的确热闹,连酒食都更香,只是一点,母亲董清媛与班瑶、钟秀等人是一辈,他与姚菱、墨玉等人为一辈,可年龄大上不少,夹在中间,两边不搭,既与长辈们不好同席侃天,也与同辈们玩不到一起,颇为尴尬,孤独一人剥花生吃。小辈们正围在一起玩挑竹签,师跃荷一边看着姚菱小心翼翼地从几根成架的竹签挑出一根来,一边说道:“你们看那大个子,孤零零的,可怜相哦。”孟月道:“可怜那就,那就叫他来一起玩?”姚菱道:“噫——小月胆子大,小月去请吧。”孟月摆摆手,“我不去,小恒哥哥去嘛。他胆子才大,我们不都在那天见识过嘛。”“啊?我不去的。”墨玉抱紧面前的红枣篮子,“那天是因心里只想着……我胆子可不大,你们看那人,小菱,你不觉得他比铁荣大叔还要高壮吗?手指粗壮宛如纺锤,臂上能走马,肩上能行车,怎么看都能只凭一只手便掐断我的脖子。”这般说着,忽见钱修走来,强装泰然自若地请墨玉过去,墨玉不敢,躲到师跃荷身后,钱修却以男女不宜同席为由,坚持把墨玉带了出去,他们提着酒壶,端着两盘下酒菜进到厨房来。墨玉坚称不会饮酒,百般推却钱修递来的酒杯。钱修借着这顿小宴,旁敲侧问了不少关于班瑶的事情。墨玉生怕到时班瑶会不高兴,此时的问题都含糊过去,并未认真作答。“贤弟在担忧什么?只是聊些往事罢了。”“新年就聊些新事吧,别聊往事啦。啊,我们似乎还未清楚彼此姓甚名谁啊。”“贤弟姓花名恒,来时已听过介绍。我姓钱名修,字子俊,确是忘作自报家门。”听罢钱修言语,墨玉忽然甚觉耳熟,回忆了一番,他试问道:“昔日我曾偶遇一位兄台,他自称姓钱,名攸,字子达,与钱兄名字甚为相像啊,欸,你们还是同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