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捂着口鼻,不敢上前,从张启灵身后探出半颗脑袋瞟了一眼,“咱以前的老祖宗挺开放,竟然还给鲛人立个棺。”
这点也是吴斜想问的,他想不通古人为什么要厚葬一个鲛人,还是那时候的封建迷信作祟,认为这鲛人是海神的使者,所以才郑重入殓。
鲛人在棺里坐了不过片刻尸骨就随风飘逝了,连一点残渣也没留下,王胖子很不走心的念叨几声阿弥陀佛,棺材收拾干净就被带到了船舱。
此时天色已晚,几人在海底遨游了一圈有些肚子打鼓,纷纷催促着王胖子去做饭。
食材都是现成的海鲜,王胖子的手艺不需要多夸,这次以清炖为主,一口铁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锅里炖着一条硕大的石斑鱼。
所有人皆是吃的狼吞虎咽,晚饭吴斜倒了点米酒,用怀念的口吻笑着道,“胖子你这技术还真没有退步。”
张启灵看了看他,目光微微闪烁,齐苏知道吴斜是在说西沙那会的事情,眼睛好笑的看向张启灵。
黑瞎子注意到齐苏的视线,有些疑惑,跟着转头,“小苏你看哑巴做什么,他脸上难道长花了?”
齐苏笑而不语,长花是没有,就是想到一个好玩的秃子罢了。
酒足饭饱之后,晚霞已然照亮了海平面,橘黄的光线破开云层倾洒而下,将颜色单调的大海熏染的分外绚丽。
吴斜有点困,整个人瘫软在长椅上,肚皮盖了件薄被,打起了轻微的鼾声,这一天又是潜游又是受惊,心理难免不受影响,齐苏没管吴斜,继续盯着海面。
张启山看出齐苏有点心不在焉,端了杯酒坐在他旁边,不紧不慢的问,“你有心事?”
齐苏是被难题困扰住了,真正的危机还没降临,之前遇到的插曲不过是些小波折,短暂的沉默后,齐苏微微叹气,垂着眸去看张启山冷厉的侧脸,对他说,“佛爷你这辈子有没有举棋不定的时候?”
张启山露出些许讶色,随后晃晃酒杯,将杯里的酒直接一饮而尽,“当然有过,但我这个人认准的不会轻易回头,即便做了最后发现是错误的也不后悔。”
齐苏微怔,他就是随口一扯,没想到张启山还真愿意理他。
回的还挺认真,对于张启山的这番说辞,齐苏也不觉得意外,他不了解张启山,可光看这人永远挺着的脊背就能判断出他有着坚韧不拔的性格,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能在乱世闯荡出一份事业。
与张启山浅谈了一会,齐苏的心里反而不急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总归逃不掉,来都来了,还能半途而废不成。
张鈤山的脚步忽然从后边响了起来,“看你们聊的还挺开心,都不忍心打扰了。”
听到这声音齐苏浑身僵了一僵,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张鈤山,另外便是面对张千军万马,可能被王胖子鼓吹的邪风影响到了,齐苏跟这两人相处的时候,甚至不如跟张启山一起自在。
张鈤山瞥见齐苏稍微有些僵硬的表情,眉梢轻扬,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璀璨的笑意,“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可不一定。
齐苏默默地腹诽,他看了一眼张鈤山如常的神色,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谁,不管个人意愿将他从里到外啃了又啃。
好在关键时刻,刘丧救场,就在齐苏努力防范张鈤山时,刘丧惊慌失措的嗓音由远及近,“小族长海里出事了。”
张启山豁然起身,三两步来到船沿边缘,齐苏跟在后面,视线眺望着远方,海上不知何时变得阴云密布。
不远处,晦暗的海水突然沸腾翻涌,海底反而一片明亮,白光亮的刺眼,几束火光从海底径直冲上天际,潜烧之处海水都被烧得滚沸,海里无数生灵顷刻间浮尸海上。
张海客预感到了不妙,脚步飞快的跑向驾驶舱,黑瞎子神色凝重,嘴唇紧抿,这表情使得他本就凌厉的面部轮廓更加锋芒毕露,“要出大事了。”
海底的黑烟冲得本就阴霾的天空更加昏暗,海面下则是火光浮动。
一大团一大团炽热的火光,将大海照得明亮通透,王胖子扒着船沿,看的胆战心惊,“花儿爷你这船到底经不经住折腾,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咱这一船人闹不好都要喂鱼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解语臣揉揉眉心,冷声呵斥,“趁着现在动静还小,抓紧时间离开这。”
吴斜也被这番变故闹醒了,“出什么事了?”
黑瞎子拍了他一下,“火烧屁股的大事。”
驾驶室里就张海客一个人,实在不太令人放心,黑瞎子步履匆匆,扯着张海言一同前往,吴斜的神智刚清醒没多久,还有些迟缓,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圣婴吓得大叫,“快走快走,那些鬼火烧到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