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的慌乱,持续的有点久。久到叶荣差点拿着信物,上京都去面见陛下。最终他还是打听到,公主好好的,正在县衙。于是带着亲兵,上门拜访。姜初月见到他的时候,正在堂上听审,堂下跪着一排的人。叶荣看到,那平日张口闭口都是卫国公的王家人,形容狼狈地跪在地上,心情说不出的畅快。他觉得为他的长子报仇,有希望。想到此,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露出一排有些发黄的牙齿。姜初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叶将军,你的人我还要用几天,暂时没法还给你。”“不着急,不着急。”叶荣连忙摆手,“公主想用多久都可以。”见他这般爽快,一点没有那晚地吞吞吐吐,姜初月眉心微动,随即想到他的长子,心中了然,原来是有所求。随后一指旁边地椅子,示意道:“叶将军请坐,这平水县的事,你理应听一听。”叶荣连忙拱手行礼,“谢过公主。”晏清时坐在正上方,一字一句说着王家的罪行,刚开始还忿忿不平地几人,慢慢开始互相攀咬。当问道:“卫国公是否授权你们,如此行事?”场上陷入沉默,没有作答。片刻后,晏清时语调清晰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如实回答,还有可能减轻罪行,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张豫不太认同地说道:“县令,你这分明是诱供。”晏清时微微一笑,眸光带着冷色,凝视着他,“张县丞,本官断案,何时轮到你插嘴?”“你……”张豫面带不忿之色,却不好反驳,只好扭过头去。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晏清时可不会再和他虚与委蛇,直截了当说道:“张县丞,你的罪证,稍后本官会命人呈上。”“还请你从此刻开始,莫要离开公堂,否则本官将依律拘捕你。”张豫猛地抬起头,面色一瞬间发白,双眸紧紧盯着晏清时,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一口。晏清时眸光转动,落在王家家主身上,语气平淡,“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是不想说,那就直接押送京都,同刑部的人去说。”王家家主思前想后,一咬牙道:“他虽没有明说,但一切都是默认的。”闻听此言,晏清时来了兴趣,“哦,何为默认,你仔细说说。”话已开口,再说倒是顺畅很多,“我们王家每年都要向卫国公府送上珠宝财物,不计其数,甚至有时候,卫国公狮子大开口,草民等还要去域外采买。”听见这话,姜初月想起,柳家人在不同时机,向父皇进献的各类奇珍异宝,原来背后竟有这样的故事。“可有账本?”晏清时官服加身,略显年轻的脸上一片威严之色,周身布满凛然正气。此情此景,让堂上堂下的不少人,渐渐卷缩在一起。他们发现,这一次平水县新来的县令,和以往确实不一样。这天真的是要变了。姜初月支颐着下巴,静悄悄观察这一切,只觉得有趣极了。她的面纱已经去掉,露出一张如花的容颜来,满头青丝挽成凌云髻,额心的红玉,温润柔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衬得肌肤更加白皙清透。如此殊色,可没有人敢抬头去看。她的目光在场上转动一圈,又回到晏清时的身上。这般成竹在胸,满身威仪的样子,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若没有父皇的那道和离圣旨……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姜初月自嘲一笑,而今母后的大仇未报,她怎么敢想这些。她心中清楚,他们在最相爱的时候分开,彼此间还互相留存着情意,可这情意能支撑他们走多远,谁也不知道。今日他能拒绝王娘子,可来日呢,又有张娘子,赵娘子。这世间好看又能干的女子何其之多,她如何能要求对方,为她初心不变。扪心自问,她自己就能永远不变吗?答案,姜初月不敢去想。她要求不了自己,同样便也要求不了别人。“殿下?”姜初月在一声呼唤中回过神来,立时感觉,有无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桃花眸微微上扬,这才发现,晏清时那张清贵至极的面庞,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她眼中闪过疑惑,正要开口询问,又听他说道,“殿下,现在要去王家取回账本,以防万一,还请殿下派人,同去。”姜初月漫不经心地点头,示意碧彤跟着,素手轻点,身后的禁军抱拳行礼后,抬步同行。如此随意地一幕,让从没有见过天家容颜的人,暗中惊叹不已。晏清时皱着眉头,双眸仍旧在她身上停留,想起刚刚的情况,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累了,是否需要休息?”“无妨。”姜初月坐直身体,神态慵懒,“你继续,不用管我。”审完王家的人,接下来便是县衙中的人。但见王家的人被带下去,押入大牢,场上的气氛莫名变得紧张起来。惊堂木一声巨响,有的身体颤抖,神色惊恐,有的面色如常,身姿微正。“来人,将县丞张豫,县尉罗达,捕快刘二,牛大胆,以及范虎等一干人拿下。”随着晏清时的宣判,有人当场倒地不起,有人长舒一口气,有人口中含着冤枉,有人试图逃跑。县衙中闹哄哄一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堂下又跪了一地的人。这一次张豫的脸色,显得有些灰败,像斗败的公鸡,罗达倒是一副松口气的模样,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天。“罗县尉,你可有话说?”晏清时对他十分好奇,这个人他曾经想过重用的,可最终是他亲手,毁掉自己的前途。听到县令的问话,罗达不慌不忙,反而向晏清时提出问题,“县令大人,请恕罗某冒犯,有个问题,实在困扰我已久,不知能否请县令解答。”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晏清时也乐得回答他的疑问,正好也解一解自己心中的疑惑。“自县令上任,便对罗某信任有加,处处放权不说,还委以重任,罗某想知道,若没有昔日犯下的错事,县令大人可愿提拔下属?”:()公主和驸马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