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有人道:“今日这宴席,着实不错,还要多谢张县丞才是。”晏清时闻听此言,眉头轻挑,心想今晚的重头戏,终于是来了。他佯装生气,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搁置在桌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刚热闹的氛围,立刻消散无影。常文济眼珠一转,端起一杯酒,陪笑道:“县令见谅,这张县丞家人,听闻他得罪了您,特来赔罪,同僚一场,老夫不好推拒,便私自做主安排了此事,您看,您要不见见?”“常主薄,你好大的胆子。”晏清时似笑非笑看着他,眉宇间一片不耐。常文济见他没有直接反对,便知此事可成,于是朝后一挥手。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侧边就钻出来一位青年郎君。他挨着身子,晏清时暂且看不到他的容貌,只看见一身宝蓝色锦袍。那人走到近前,快速抬头朝晏清时的方向瞥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行礼,“草民张元拜见青天大老爷。”晏清时折扇微抬,神情散漫:“抬起头来回话。”那人微微直起腰,小心看了晏清时一眼,又垂下眼睑,回道:“回县令,小人乃县丞张豫之子,听闻家父处事不周,让县令大人陷入困扰,特来赔罪。”说着让人呈上一个锦盒,镂刻雕花的样式,看起来颇为精美。晏清时瞅着这一幕,心想这话说得有意思,声音却陡然严厉,“怎么,你是想贿赂本官不成?”地下跪着的张元,霍然抬起头来,视线和晏清时的对上,又快速移开,他银牙紧咬,重重磕了一个头道:“请大人恕罪,小人知道大人乃当世青天,怎敢用此黄白之物,来污大人清名。”“不过是小人见平水县衙年久失修,又观诸位大人依旧兢兢业业,心中多有不忍,且小人也是平水县百姓,受大人庇护,因此自当尽一份绵薄之力。”晏清时心中冷笑,面上仍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笑着让四时将人扶起来道:“原是如此,是本官误会了。”常文济见事情能够解决,笑着道:“大人果然英明,下官等做事鲁莽,全赖大人周全,敬大人一杯。”桌上的人见状,纷纷举杯道:“大人英明。”晏清时一副高兴至极的模样,端起酒杯轻轻一举,仰头饮尽。众人见他如此爽快,宴席上的氛围更加热烈起来。夜渐渐深了,酒已过,菜已凉,众人纷纷起身告辞。晏清时已经神志不清,他被四时扶着,朝众人挥了挥手。这时常文济凑上来道:“大人,张贤侄生怕照顾不周,还特意备了厚礼,大人回去自会知晓。”说罢,还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晏清时暗中捏了捏四时的胳膊,四时会意,扶着他就朝马车走去,也不管身后的常文济说了什么。“哎,照顾好大人啊。”上了马车,看不见旁人后,晏清时才直起身体。四时见自己公子,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浑浊,便知他尚且清醒。于是拿出那个锦盒道,“公子,这怎么办?”“打开看看。”晏清时揉着额头,眼尾沾染一片薄红,青丝从肩头滑落,遮住面容,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公子,是银票。”四时惊呼出声,仔细数了数,足足有五千两。“这张县丞的儿子,真是大手笔,这么多银票。”晏清时身姿未动,看着那银票,眸光幽深,想到刚刚常文济说的厚礼,情绪越发难辨。“记录下来。”“是公子。”回到县衙内,晏清时站在房门前,半晌未动,四时不解问道:“公子,怎么了,怎么不进去?”晏清时看着他,忽而一笑,“你替我把床铺好,我稍后进去。”四时应了一声,推门进去。晏清时坐在院中一棵桂花树下,慢悠悠品着茶,神态温和端正,好似又回到长安那个清俊雅正的模样。房间内烛火慢慢亮起,四时的惊叫声打破平静,晏清时端着手中的茶,慢慢阁下,再未动。四时连滚带爬的从房间内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衣着清凉的女郎,娇滴滴的声音说道:“郎君,别走呀。”“公、公子,有……有女人。”四时一只手挡着,一只手朝后指去,声音是从没有过的紧张。“去问。”四时听出来了,公子已经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安排的。这般想着,转过身挡在晏清时面前,厉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在县令大人的房间内?”那两女子闻言,捂嘴轻笑,伸长脖子朝后看去,想看看平水县新任的县令,长什么模样。四时左摇右晃,就是不让她们看清,原因无他,公子刚刚说了,要是把他暴露出去,他今日就得睡马厩了。眼瞅看不见人,那两女子一甩手中的帕子,声音娇软,“这位小郎君,奴家是清清白白的女子,今日有人出高价,让我们伺候好新任的县令大人。”“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我们大人不需要。”四时摆着手道,“走走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闻言,那两女子扑通跪在地上,霎时泪眼婆娑,颇有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大人,您行行好,就让奴家伺候您一回,不然我们姐妹两个怕是活不了的。”四时看见这副情形,一时不知该怎么,转过身去看向自家公子。却不料,他这一转身,将晏清时暴露了出来。那眼尖的女子,看清上首端坐的是一位清雅至极的公子,立刻心花怒放,心想今夜总算没有白来,将清白之身交给这样的人,绝对值了。“公子,您就可怜可怜芊芊……”说着就朝这边扑过来。晏清时立刻站起身,拽过四时,在他的屁股上一踹。顷刻间,那女子就被四时撞倒在地。他“哎哟”一声,抬头怒瞪着自己公子,却发现身后没了声音。回头一看,两个女郎正痴痴盯着他们公子,像是荒野中的饿狼,盯着食物一般。他想起公子刚刚说的,让他睡马厩的话,立刻从地上蹦起来,挡在晏清时面前。:()公主和驸马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