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服老之后,她越来越顾及亲人之间的血脉牵绊,少了当年的杀伐果决。
“唉,这回,若雨涵真能听得进去,哀家也打算给她和锦淑仪牵条线。不说日后能走近些,至少别再剑拔弩张得像个仇人,面子上能过得去,也是好的。”赵太后扶额道。
“锦淑仪娘娘是个人精,咱们贵妃娘娘若能跟她和平共处,自然是好的。”王嬷嬷道。
“是啊,斗了这么多年,哀家算是看透了。哪有百日皆红的花儿呢?盛宠又能得几年呢?本就是最不靠谱的虚无罢了。要想得到皇帝和皇后的信任,可比得到她们的爱难多了,但皇帝和皇后偏就都信任这个锦淑仪,……”
“锦淑仪这性子也是难得,也不完全靠家里撑腰。有本事又厉害,还会哄人,将来自然也能护得住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人,别说是现在的后宫里,就是召国历代怕是都没出过这么一个。至少哀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赵太后说着,竟然笑了。
“后宫里并不缺围着皇帝转的胭脂俗粉,可锦淑仪,为了争取利益她是真敢和众人叫板,为了家族荣耀她真敢和人比试骑射,为了表明立场竟敢给皇帝甩脸子,为了皇后她真敢打比自己位高的贵妃……”
“哀家算是看出来了,面对这样的,若是早个十年,哀家还真有和她一决胜负的心思。不过如今,哀家老了,也认了……”赵太后叹道。
赵太后哪里知道,沈知瑶是个来自现代的高知影后,她们哪能斗得过呢?
“可是锦淑仪也怀孕了,若生了皇子,她难道就没有私心?难道就不想扶持自己的孩子上位?”王嬷嬷满脸不服。
“哼,是人都有私心。不过,这女人聪慧,稳得住,她就看着别人动作,看着别人斗。而且,她还肯帮衬皇后。所谓不争就是最大的争,哀家那时也是这样胜的。”
“所以,哀家还是希望雨涵能看开些,别再胡乱动作了,免得作死。”赵太后道。
“主子?您这回,难道是真的放弃了?那赵家呢……”王嬷嬷轻声问。
“早些年,哀家心气儿高着呢,更对大皇子寄予厚望。可你再瞧瞧这不到五岁孩子做的事?就敢如此仓促地谋害自己的母后?这像是个能担得起召国未来的储君吗?真是没这个面向啊……”
“如今这召国江山,是我儿辛苦操持着,哀家也不能为了赵家私利,逼他把江山托付给既无能又不义的储君。哀家虽上了年纪,可在这大事上,千万不能犯糊涂。”
“奴婢明白了,主子大义。”王嬷嬷躬身道。
赵太后拿起桌边的佛珠捻了起来,不再说话了。
压死赵太后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并非薄幕熙的决然,也非皇后和沈知瑶捆绑在一起的势力。
而是大皇子命贴身太监谋害皇后不成之后,赵太后除了滤镜,认真审视大皇子,彻底看清他终是难成大器之后的悲凉。
赵太后虽是个女子,却也有家国天下之胸怀,她最不能容忍自己亲手推上去的太子,有可能断送了大召国的江山社稷。
薄家可不止大皇子一个选择,那几个皇子都是她的亲孙子,也都有她的血脉,何必把自己弄得遗臭万年呢?
赵太后彻底想开了,拼了一辈子了,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不管谁做太子,不都得尊敬孝顺着自己,何必非得弄得母子反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