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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第1页)

寂寥的冬夜里,路灯光拉长了两道几乎分不出彼此的身影。池雪焰忍不住想,原来与爱的人相拥,是这样的感觉。与幼年时父母的轻柔怀抱不同,与朋友间偶尔的庆祝拥抱也不同。他伸出手环绕着近在咫尺的人,手指下意识揪住了后背的外套,呼吸则埋进了对方的肩膀。仿佛来自天空的雪花落进了地上的草丛,沿着青草生长的模样坠下,又轻轻融化在它身上。上一次让他明白吻的感觉的,也是同样的人。这一刻却像碰到了新题目的学生,半晌都没有找出最恰如其分的解法。池雪焰清晰地触摸到了那种夹杂着无措的笨拙,身边人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句来寄托心绪,唯有胸膛深处的心跳变得格外鲜明,失去了妥帖冷静的秩序。在人流散尽的静谧夜晚,这仿佛是整个世界里唯一剩下的声音。所以埋在他肩上的池雪焰轻声开口,带着一种闷闷的笑意:“你的心跳声好吵。”比起那些好像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我爱你”,他更喜欢听最本能的心跳声。在他再次响起的声音里,因为那句告白而陡然变得笨拙的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下一秒,池雪焰离那道吵吵的心跳声更近了。被他抱着的人不再犹豫,手臂有力地环绕住他的腰际,如愿以偿的珍惜。贺桥说:“那天在马路对面看见你的时候,就很想拥抱你。”池雪焰便回忆起那个将要去大学校园里冒险的早晨。穿着他外套的贺桥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走神,直到被懒得多过一次马路的他用电话叫醒。“现在快到我生日了。”池雪焰在他怀里说,“不用带我去冒险,帮我切蛋糕就够了。”做事一丝不苟的贺桥应该能把蛋糕分得更漂亮,让每一朵奶油花都保持盛开的模样。“好。”“也不用再试着对我更好,现在已经很好了。”即使是尚未相爱的协议婚姻期间,贺桥对待他的方式也是无可挑剔的好。“好。”池雪焰又笑:“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个字了?”“不是。”贺桥认真地回答了他的调侃,转而问道,“你冷吗?”“不冷。”池雪焰也认真地回答道,“但是我想回家了。”贺桥没有再说好。他松开了怀里的人,然后又紧紧地牵住池雪焰被风吹得微凉的手。回家路上,交缠的指间流动着热意,连冬天都褪色了。年二九夜。盛小月难得没有守在电视机前专心看八点档肥皂剧,而是时不时在窗边晃来晃去,张望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熟悉的轿车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她的眼睛蓦地亮起,连忙出门。黑色豪车在家门口停下,片刻后,司机继续将车驶入车库。被月光笼罩的两道身影看起来那样近。盛小月的视线越过冬季里仍有鲜花盛开的花园,看见衣角尽处相牵的手。结婚半年了,感情好像比之前更好。她不禁笑起来,立在灯光暖黄的门边,忙不迭地向并肩朝这里走来的两个人招手。贺桥的公司几天前就放假了,池雪焰的诊所一直到今晚下班后,才正式开始休春节假期。这还是两人婚后第一次回家同住。盛小月很早就让家里的佣人收拾好了贺桥的房间,放上全新的双人份生活用品,阳光将新洗过的床单被子晒得很温暖。为了纪念这个从一家四口变成了一家五口的特殊春节,她连早已备好的春联福字都没有让人贴上去,想等他们俩一起来贴。她想看小池贴春联的样子。可惜今天太晚,他又上了一天班,肯定累了,只能等明天。明天是除夕,无所事事的白天里,做这些琐事正好。池雪焰与贺桥进了门,先是被盛小月拉着问长问短,又跟已经休假在家的贺淮礼和贺霄简单寒暄。漂亮宽敞的房子里,一派平静幸福的景象。一家人都在身边的感觉,让盛小月一整晚都没收起过笑容。池雪焰说起刚才加班处理的一个小病人时,连那些略显陌生的牙科术语听上去也格外有趣。不过她依然很有分寸,在把两人送到贺桥的卧室之后,就笑盈盈地放他们自由了。“贺桥,你自己带小池逛逛哦,你的游戏房也打扫过了,小池爱不爱玩游戏?”她细心地叮嘱道:“要是饿了就去零食间,我买了好多好吃的,或者叫阿姨起来做。”“知道了,妈。”贺桥应声道,“晚安。”池雪焰也同她说了晚安。目送盛小月离开的时候,他想,或许他很快就不会再叫她小月阿姨了。在这样散发着暖意的屋子里,妈妈好像是一个更合适的称谓。与血缘无关,也与婚姻无关,他只是想和贺桥用一样的方式称呼这个很温柔的母亲。况且,池雪焰的亲爸妈已经乐呵呵地跑去国外看极光了。高中毕业那年,一家三口一起去看过极光,当时还是池雪焰临时起意的,结果现在他成了被丢下的电灯泡。不愧是在他幼年时代,笑眯眯地看着试图学会轻功的他努力扎了一年马步的夫妻俩。池雪焰看着眼前特意被盛小月布置得温馨浪漫,与婚房风格相近的卧室,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是他和贺桥第一次睡同一张床。虽然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在婚房里,两人仍旧住在各自的房间。爱情总有步骤,不是接了吻就要即刻上床。他更喜欢在自然降临的气氛里做想做的事。因为爱情的每个阶段都很有趣。现在的池雪焰已经不再怀疑苏誉的这个说法。比如,明明没有真正亲密接触过的恋人,却因为表面上结婚半年的伴侣关系,所以要在长长的春节假期中一直同床共枕,或者悄悄分出一个人来睡沙发。

他觉得很好玩。不知道贺桥又会怎么想。池雪焰望着身边人,尝试从他的表情里发现线索,但只看到贺桥的目光从深酒红的床上移开。看上去很平静的样子。“你要洗漱休息吗?还是四处看一看?”语气也颇为淡定。池雪焰随之转移了注意力:“你有专门的游戏房?”贺桥颔首道:“你要去看吗?”“要。”他先一步往卧室外走去,语气随意,“有好玩的游戏吗?”曾经的贺桥不知道他是牙医,也没有见过他工作的样子。而池雪焰也没有见过这个贺桥玩游戏的样子。他想看一看。贺桥落在他后面,伸手关灯与关门,灯光熄灭前,视线似乎下意识地掠过了床面。浓郁的深酒红被独自留在夜里。这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在今晚,始终没有等来它心情各异的两个主人。因为池雪焰忽然发现,贺桥挑的游戏真的还蛮好玩的。他以前很少玩游戏,比起在虚拟世界里追逐快乐,他更喜欢在现实中去亲身体验,反正基本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但无论如何,现实中,他不可能在混乱的犯罪都市里与人刺激枪战,又在轰鸣的警笛声中疯狂逃避追捕。在等待主机加载游戏,读取存档的时间里,池雪焰环视着这间放满游戏光碟和周边的游戏房,问贺桥:“你玩游戏的技术怎么样?”他不常玩,所以操作水平肯定一般。贺桥倒是说过自己不爱玩游戏,但池雪焰总觉得,不爱玩不等于不会玩。贺桥果然回答道:“还可以。”他的话音刚落下,游戏加载完毕,超大屏电视上浮现出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辆摔得七零八落的轿车,和从车里钻出来的游戏主角,正捂着流血的脑袋哀嚎。见状,池雪焰沉默了一秒钟,然后投过去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贺桥顿了顿,试着回忆了一下,解释道,“是因为临时接了个电话,所以车才翻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个游戏了。上一次玩,是在相亲结束那一晚,他仍住在这个家里,暂时没有找到合情合理的改变契机,所以只能每天保持着“贺桥”的爱好。他正心无波澜地玩游戏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池雪焰打来的电话。一时不察,屏幕上原本驾驶平稳的轿车便直直翻下了坡,空中翻滚三百六十度,掀起漫天尘烟。现在想来,在接到那个电话以后,掀起了漫天尘烟的地方,好像不只是游戏。池雪焰笑着点点头:“嗯,我信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完全相反的怀疑。贺桥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只好问他:“要比赛吗?”“比赛开车吗?”“开飞机。”他说,“有个专门的飞行模块,你应该会喜欢,而且我之前没有玩过。”所以是公平竞赛。当飞机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伴着极具临场感的游戏指导旁白,池雪焰想,贺桥很了解他,他的确喜欢这个模块。而贺桥刚才说的技术还可以,显然也太过谦虚。因为池雪焰不熟悉这类主机游戏的基本操作方式,所以让对方先玩第一遍。他看着贺桥用手柄操纵飞机,流畅地绕过一个个陌生的障碍物,顺利抵达终点降落时,明明感觉再简单不过。结果等看上去很好用的游戏手柄到了自己手里,出发不到十秒钟,飞机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高楼,机毁人亡。他甚至比贺桥还多看了一遍飞行路线。池雪焰本来懒散的坐姿,霎时正经了许多,立刻开始了第二次尝试。记录着本地数据的飞行排行榜上最初一片空白,只有贺桥刚留下的记录。后来终于出现池雪焰成功通过挑战后的记录。在此期间,贺桥并没有主动教他,只是耐心地守在旁边,看着他一次次尝试,回答他偶尔的提问。这个飞行模块里有许多不同的训练项目,还有难度可以选。渐渐沉浸其中找到乐趣的池雪焰,不再满足于最基础的难度,开始挑战更难的内容。当他每次打破自己留下的记录时,总是忍不住兴奋地往旁边看去。而始终坐在身边的人,也正笑着凝视他。夜晚就这样悄然流走。池雪焰习惯了工作后每天都很规律的早睡早起,不常熬夜,尽管今晚对这个游戏充满兴趣,但在长时间保持高度的注意力集中之后,疲惫和困倦来得更快。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浸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他看见自由遥远的航迹云,高悬于触不可及的天空,只送来一阵轻风,拂过孤零零在人间等待的他。风来时,渺小的他似乎被看不见的温暖流水冲刷,又像是被一种熟悉的透明气息拥在怀中。漫长而熨帖的拥抱。当池雪焰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真的倚在一个怀抱里。清晨灰蓝的天光充盈着整个房间,与朦胧隐约的日色一道映入眼帘的,是色彩明亮的游戏画面。前方的大屏幕仍然亮着,没有任何游戏音乐传出来,大概是被静了音。画面停留在飞行排行榜上。两条分秒数一模一样的飞行记录,并列在榜单第一。一条早一些,是池雪焰兴致高涨的时候留下的最好成绩。一条晚一些,那时他应该已经睡着了。而留下后一条记录的人,现在也正睡着。池雪焰动作极轻地仰起脸,瞥见贺桥被日光浸润的侧脸,英挺的线条,还有空气中辗转漂浮的淡蓝颗粒,时间的尘埃。他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将自己揽在怀里的人,认真地看了很久。仿佛看到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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