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可他一无所获,也不想他面对足以致命的猛兽。
该死的安国公齐国侯想出风头怎么不自己上!推别家小辈比试他们很得意吗!!纪明远十四岁了从小学习骑射更是顶级武勋世家子弟为什么不让他也去——
纪明遥掐住自己的掌心。
不要迁怒明远。
但她忍不住在心内继续咒骂另一个人。
该死的皇帝——
“妹夫不会出事的。”宝庆轻声安抚她,“我看,他本就最是心里有分寸的人,何况他那么在意你,一想到你,更不会冲动了。”
“你只管安心等着,看他给你长脸就行了!”宝庆往她手里塞一块红豆酥,“一上午没吃几口正经东西,只顾喝酒了,你不饿?”
“不饿。”纪明遥捏了捏红豆酥。
她是真不觉得饿。
但她还是把点心举到嘴边,咬下了一小口。
遇到什么事,都不能糟蹋身体,何况还没结果。
宝庆忙又给她端茶。
“姐姐,我不想他给我长脸。”纪明遥声音平平板板,毫无起伏,“哪怕他空手回来,我们一起被人笑话,笑话上几十年,笑话到我们老死,还一直有人提,也无所谓。”
她只要崔珏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
不要再离她而去。
喝一口茶,她咬下第二口点心。
皇帝进了一个球。
纪明遥放下红豆酥。
她平静地微笑、鼓掌、喝彩、欢呼。
球场边缘有了新的动静。
是温从阳回来了。
他带回不少猎物:三头活鹿、一窝狐狸、许多锦鸡。数量与质量都很可观,整体应能排在中上游。理国伯只想儿子参赛且不居末尾就好,见此已是意外之喜,虽然嘴上不肯说,心里却着实高兴他真长进了。
何夫人更眼里含泪,先上上下下检查他没受伤,才忙叫他快回去更衣。
夫妻二人都十分欣喜。
纪明遥远远看了这家人几眼。
崔珏已经没有能期盼他长进、却更挂怀他安危的父母了。
她也没有了。
温夫人只是她的嫡母,是安国公之妻,是抚养过她的人,并非她的母亲。
广宜公主是她新认的义母,也非她的母亲。
她们两位,都有自己亲生的子女。为自己的孩子喜、为自己的孩子忧,为自己的孩子竭力谋求,期望他们过得更好。
但她曾经有过。还是两位。
她已经很幸运,所以,不必伤感。
她还有了崔珏。
崔珏也有了她。
可为什么,这偏偏是一个圣命不可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世界?
——但这个问题,与“为什么偏偏她没有妈妈”一样,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