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是轻松的,可轻颤的手指做不了假。那阵颤意通过两人相接的手指,很快传遍了江行的四肢百骸,让江行的心忍不住也颤起来。
江行知道这是为什么。
时鸣又说:“他口中的我的母亲,很恣意。他说,她下辈子做个小将军正合适。”
江行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指,道:“没事的。她……她不会怪你。做母亲的,哪有不想让自己孩子开心快乐的呢?不用自责。”
“我有时候想,”时鸣叹息,“他对我母亲,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看不透他。”
这还是时鸣头一次说看不透某个人。江行腹诽不愧是父子吗,就连谋算都是一等一地旗鼓相当。
江行试探道:“我愚钝,你不若代入……代入那位,想象一下,倘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倘若是你所爱之人被抢走,你会如何想、如何做呢?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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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想了想,蓦地笑了。
江行不解:“你笑什么?”
他的提议也没有这么好笑吧……
时鸣笑意愈深,促狭道:“我还实在想不出来,你被抢走之后,给我生了个孩子当弟弟的场景。”
江行脸黑了:“我不会生小孩。”
时鸣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是是是,你不会。”
江行任他笑了许久,等他笑够了,才无奈道:“……好啦。不伤心了?”
时鸣“嗯”了一声,道:“不伤心了。逝者已矣,我虽想念,却无可奈何。大不了等百年之后,我自己下去向她请罪。至于旁的,往后再说吧。我好爱你呀。”
话锋转得突如其来,任谁来了都得反应一会儿。江行哽住:“……我也爱你。”
两人逛完了街,肩并肩往回走。这会儿影子被拉得很长,风乍起,衣衫翩舞间,两人的影子相交相错,似一片分不开的丝绸,一根根地织在一起,竟有了些相濡以沫的味道。
江行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次时鸣用的字眼是“爱”,而非往常的“喜欢”。
抠字眼显得太斤斤计较。但事关时鸣,江行总忍不住上心。
他心中有一阵没来由地酸楚,说不清道不明,拉着时鸣的手又不好宣之于口。心间发涩的同时,江行更多的是庆幸。
这算……完全接纳他了吗?是这样的吗?
是的吧。
再偏头看看时鸣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云淡风轻,一如既往。
江行不知是喜是忧。
徒步回江府,江行推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四下里静悄悄的,江舟摇他们找不着影儿。
江行放下东西:“奇怪,他们人呢。往常这会儿不应该在院子里闹腾么?”
时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许是跑出去玩了。”
“不会的,”江行皱眉,“这么晚了,阿摇从来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玩儿。而且这么安静,没道理啊。”
时鸣眨眨眼睛,提示他:“不然哥哥四处找找?阿摇和阿年都是乖孩子,做事有分寸的。”
江行姑且认同了这番话,在府里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通;结果不仅是江舟摇,就连张大娘也不见了。
偌大的江府,看起来竟然只有他和时鸣两个人。
江行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再看时鸣但笑不语的样子,有点急了:“能跑哪儿去啊……汴京城可不比家里,人山人海的,这要怎么找?哎,你笑什么呀?”
时鸣翘起嘴角:“我笑哥哥记性不好。”
江行还以为两人走前,江舟摇说过去向,只是自己忘了;这才得了一个记性不好的帽子。他当即思索了一番,发现脑袋空空,不免匪夷所思了:“阿摇没同我说过她要去哪儿。”
时鸣答非所问:“当然不是这个。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行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