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克劳德不知道祂能不能在水中呼吸,担心地叫醒了祂。
合上的眼皮渐渐睁开,眼眸朦胧的睡意渐渐退散,祂又重新浮出了水面。
身上没有任何水渍,干爽的好像从未接触过河流。
“你以前在做什么?”克劳德好奇地问道。
正是因为在意,才会想要探究对方的过去。
祂沉默了许久,克劳德以为自己问错了问题,阵阵的不安让克劳德踌躇的想要道歉。
“只是有些难以形容。”
这是实话,祂思考了许久,才勉强得出一个回答。
“我在进行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但幸运的是,这次的旅途还不错,克劳德。”祂温和地回答道。
“……你想要去哪?”克劳德不安地问道,祂会离开吗?
祂想要去哪呢?
祂想回到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想再见到提亚,想看一看孩子们。
可最终吐露出的回答,却与之相反,“我已经没有想去的地方了,克劳德。”
一切的一切,都出自于所谓的爱。无论是由于无法得到回应的爱而生出的失望,还是出于爱,最终选择了释怀。
祂想要这次能够作为终点而留下来。
寒冷的雪天,米德加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让世界都快变成了白色。
大片的纯白几乎占据了视线的一切,刺骨的寒意伴随着冷冽的风,几乎要带走人体的一切热量。
他实在是困乏极了,像是陷入冬眠的蛇,躺在床上便像是回到蛇窝,一波一波的睡意让大脑不甚清醒。
屋门被推开,他勉强清醒了一些,抬眼望去,便与那双像是蛇才会拥有的竖瞳对视上了。
他给过他们公寓的钥匙,所以对于进来的人没有半点的警惕心。
“萨菲罗斯。”
“你看起来很疲惫。”萨菲罗斯目光闪了闪,“要不要去做检查?瑞维。”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累了。”
细究原因,他苦苦的翻阅记忆,勉强找出零碎的回忆,拼接出了一个答案。
“我做了一个梦。”
他没有用上“奇怪”这个形容词,或许是因为他的梦总是光怪陆离。再奇怪的梦,都变得稀疏平常了。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蛇,一条死去的蛇。失去了眼睛、内脏、蛇信……只留下了内部空空的蛇皮,但蛇皮没有死去多时会出现的塑料质感,没有变得卷曲,蛇鳞反而还像是活着时一样光滑富有质感。剥离的蛇皮被钉在地面的背部,贴合着大地,终日待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常年与黑暗为伍。”但这不算什么。
他的声音非常冷静,语速流畅,但眼神却越来越迷离。
“我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黑色,吞噬了目光中一切。”
那是生命之海,并非人类中想象的蓝色、无色透明之类的颜色,而是深沉的黑。
“还有花。”
各色的鲜花,成片的盛开在永远不会出现活物的地下,将侵蚀一切的生命之海短暂地替换了形态。
春日的阳光和沁人的花香,绿意盎然的森林,连接着天空的尽头之塔,最后的乐园,人们幻想中的理想乡。
梦幻斑斓的景色,出现在了黑暗幽灵的冥界。
化身为龙体,彻底成为灾厄的母亲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份疼痛,祂也切身地体会到了。
出于本能的自卫,失去人形、化为龙体的女神张开结界。对冥界进行刷新,抢夺冥界的所有权,吞噬着祂的一部分。
这片生命不曾踏入的地下,只是祂最后遗留的一部分残骸罢了。
祂发出了淡淡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