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说的哪里话!”李庭霄笑嘻嘻,“母后不就是担心栗娘娘去了西江,陛下会被西江王掣肘嘛?放心吧,有儿臣呢!”
他一拍胸脯:“母后反过来想,近些年一直有西江的种种传闻,儿臣趁这个机会替皇兄去看看,不是挺好吗?”
崇氏一愣,从榻上坐了起来:“这是陛下的意思?”
李庭霄赶忙摆手:“这可不是!皇兄没这意思,是儿臣胡说的,皇兄只让儿臣时刻关注,但儿臣想,反正在西江待那么久,四下看看,说不定……”
崇氏沉吟片刻:“倒也可以,但要有度,免得被人抓住我们皇家的把柄。”
“是,儿臣明白!多谢母后提点。”
崇氏似乎对乖顺的他很满意,喝着下火茶,声音都温和了几分:“煜王,听说你那封地打理的不错,还开了马场?”
李庭霄赶忙澄清:“不是儿臣开的,儿臣是收租的。”
崇氏冷哼:“就算你开的又何妨?陛下还能责怪不成?你可是他唯一的兄弟!”
李庭霄心说那可未必,嘴上却说:“自古以来,马匹和刀兵都是王公贵族碰不得的东西,就算皇兄不怪,也有旁人盯着,再则,儿臣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子嗣,何必犯这忌讳,上赶着惹人猜忌?”
经由石皇后不能生育一事,如今太后对“子嗣”二字异常敏感,不解问道:“霄儿怎么了?什么叫不能有子嗣?”
李庭霄尴尬又隐晦地笑了笑:“儿臣……咳!”
崇氏倒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凉茶,样子像是更上火了:“请太医看过了吗?”
李庭霄憋红了脸:“不不不,儿臣只是……还,还不想娶妻!”
他越这样说,崇氏越认定内心猜测,细细的眉毛皱起来,托着腮长长叹了口气。
这要是一般王侯,非但不会将隐私透露半分,还会想法拼命遮丑,可李庭霄不一样,他可不是什么面子大于天的普信男,造起自己的谣来毫无压力。
就如同那时“皇后不能生育”的消息一夜被春风吹遍天都城一样,第二天,全城都知道煜王“不行”了。
皇家秘闻,总让人津津乐道。
今天是约定的日子,白知饮坐在上次那间酒楼等夏天理,周围闹哄哄的,他依稀听到旁边桌的闲汉小声谈论煜王不能人道的事,一头雾水。
他不能吗?
不会吧?那日在皇寺柴房……不是挺行的吗?
白知饮你光天化日想什么龌龊事呢!
他有些心烦,看了眼窗外的日头,恰好看到姗姗来迟的夏天理。
夏天理一眼见到他,招呼:“阿饮,我定了包间!”
白知饮心想还是他周到,跟他去了二楼。
天都城七月入暑,夏天理今日换上了湘国的衣服还是觉着热,撩起下摆用力扇风:“哎呀真是,湘国这天可真热!”
白知饮也觉着热,但他是从冬到夏一天天过来的,倒也还好。
他给他倒了杯凉茶,看他一口灌下,便再斟满。
“夏大哥要回潘皋了吗?”
“不急着回,阿饮,这次能见到你,我真的像做梦一样。”夏天理叹了口气,“若是知坞兄还活着该多好……”
白知饮颓然垂下眼,夏天理却用力一拍桌,把他吓得立刻抬头。
“要说这潘皋王太不是东西!白家军当年为潘皋流了多少血,就凭几句空穴来风的话,一封真假难辨的书信,就落得今天这地步,真是令人心寒!”
白知饮抿唇不语,半晌才低声说:“夏大哥,都过去了。”
夏天理重重叹了一声:“阿饮啊,你可知,当年知坞兄被御林卫刺死于东街,白老将军也死在庭杖之下,那之后,白家军副将曾带人冲天牢想要救你们母子,事败后,那些人也都追随老将军去了,其余白家军被分散至各地军所,还有人心灰意冷,不愿再从军,做了逃兵。”
“我听说过。”虽然已过去那么久,但这些永远是白知饮心中的一处脓疮,每次不慎被扒开,都痛不欲生一回。
夏天理又叹气:“阿饮,我思来想去,还是该告诉你,伯母她……”
白知饮抬眼。
“你阵亡的消息传回潘皋,伯母很难过,上个月跟官府申请回乡,后来我听说,伯母和我那贤侄在回乡路上遇到劫匪,跌下山崖……”
他的话被前来上菜的店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