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霄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方才路上看到阿宴小将军带人往城外去了,还想着怎么没见到殿下,竟在这边遇见了。”
云听尘不愧是儒商,一身素白团领衫尽显儒雅,低眉顺眼透着恭敬,可李庭霄怎么看他都不自在。
那也是,谁见了极有可能要自己命的伪君子,都不会自在。
但李庭霄也不想与他交恶,这人还有点用。
云家乃是名震天下的大富商,生意遍布全国,周边小国也常来常往,真正的富可敌国。
但鲜有人知,他们曾做过皇亲。
云听尘的姨母是先帝的慕妃,云母虽早年间随母改嫁云氏,是以云家与慕妃这层干系无人知晓。
姐妹二人幼时分离,但感情颇深,入宫前书信往来不断,云母生下云听尘后,慕妃南下路过时还去云家的客栈小住过,那时,八岁的云听尘才正式见过这位姨母,一个月的相处下来,聪颖过人的云听尘很得姨母喜爱,增加了不少情分。
然而,可才分别几个月,就传来了姨母病逝的消息,母亲整天整夜地哭,没多久也去了,给小小的云听尘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长大后,他子承父业,在主角光环笼罩下,很快把云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除了与云家有紧密关联的人,恐怕只有李庭霄知道,他们用那些产业构成了相当庞大的信息网和人脉网,也正因如此,最后才能给予湘帝致命一击。
当然,如今李庭霄来了,这一切都成了浮云泡影,不可能再原样发生。
他心说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命定的克星,于是答道:“今日觉着憋闷,让阿宴自己去了。”
云听尘做关心状:“殿下身体不适?大夫看过了吗?在下的商队中刚好有补品,这就取来给殿下补补!”
“不必。”李庭霄不愿再提,问,“云公子找黄县令有事?”
“在下不是来找黄县令的,是来拜见殿下的。”云听尘环顾左右,“殿下可否容在下细说?”
左右闲着,李庭霄引他回到后院。
回到客房主宾落座,那名小厮给奉了茶还杵在原地不走,被李庭霄无奈地挥退了。
他拿手扇了扇茶烟,轻嗅片刻,问:“云公子何事?”
云听尘忙推回茶碗,谨慎说:“回禀殿下,上回说送殿下匹好马,可……”
他为难半天,见煜王并不搭茬,只好主动说:“前几日,在下的商队路过西马关,结果被守关将士给拦住,说是贩马公凭不合规,把十几匹马连同送山一并扣下了,在下实在惭愧,原本对殿下夸下海口,可如今……”
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未引得煜王的注意,他只是端茶碗吹了吹,慢吞吞呷了一口。
云听尘只好硬着头皮:“怕是送山没福气,不能陪伴殿下,等下回……”
李庭霄咽下口中香茶,打断道:“没福气就算了,本王有马。”
“还想下回再给殿下寻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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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能,世间再无送山那般的神驹了。”
李庭霄嗤笑:“夸大了吧?有多神?本王的青圣能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它比得过吗?”
云听尘讪讪地:“倒不敢与殿下的神驹媲美。”
“那本王要它作甚?”李庭霄瞥他一眼,目光有如蜂刺,“云公子,若是想让本王说情要回那几匹马便直说,本王不喜欢兜圈子,不实诚!”
云听尘汗颜。
他沉默片刻,一咬牙,高高作揖一躬到地,之后并未起身:“不敢欺瞒殿下,不是几匹马,是四百匹!四百匹精挑细选的骏马如今被扣西马关,守备说要留下充军,在下经商十数年,懂得其中门道,上下早已打点妥当,不知为何会出如此大的纰漏,只好厚着脸皮来求殿下!”
李庭霄扬眉:“你起来说话。”
云听尘小心翼翼打量煜王的脸色,未见喜怒,便忐忑地说:“殿下,在下今日的确是为了马匹而来,这批都是数月来在绵各收的好马,一匹约么一百两,四百匹,四万两!四万两银子的马,加上来回路上耗费的人力物力……听说家父已因此事卧病不起,在下四下寻找门路也无计可施……”
见李庭霄微有动容,他心中希望重燃:“若是能拿回,在下愿将这批马的盈余全送与殿下,以表感激之情!”
李庭霄一声长笑:“云听尘,你这是在贿赂本王?”
“听尘不敢!”云听尘拢住衣袖,毕恭毕敬,看起来是真不敢。
“帮你可以,但这银子,本王是一两也不能要,不如这样,月前陛下封了本王一片地,空着也是空着,你带上这四百匹马去开个马场,付租子就成,闲暇时候本王还能拉上三五好友去跑跑马,玩乐一番。”
闻言,云听尘居然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