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婆娘,怎的连个孩子也哄不住!”
“快别让他哭了!实在不行堵嘴吧?”
“是啊,女施主,快想想法子,这样下去要出大事的!”
可他们越说,那孩子便哭得越厉害。
声音来自几间简陋的房子,漏风的四壁里透出昏黄的烛光,被前方的殿宇衬得凄惨兮兮。
白知饮急了:“他们也要吃孩
20、第20章()
子么?这是什么世道!”
感受到身边人瞬间腾起的汹汹怒意,便替他一脚踹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
登时,里面一切声息戛然而止,连哭声都没了。
他们二人束着发,身上穿着僧袍,却均是一脸寒霜,尤其是李庭霄,目光像是要杀人。
不大的房子里至少塞了五十人有余,个个目瞪口呆看向门外,地上放着两个大空盆,有人嘴里还叼着肉,门边抱孩子的妇人正捂着孩子的嘴,而她对面的两名僧人脸都白了。
僧人战战兢兢:“殿下,小僧参见殿下!”
李庭霄上前,见眼前情形有偏差,缓了神色:“这都是什么人?”
“是,是……”
两名僧人担心说错话,不敢出声,一听“殿下”,让屋子里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这时,然彻方丈领着几名僧人急匆匆从前殿跑来。
老方丈年岁大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胡子一翘一翘,见面顾不得行礼:“殿下,殿下,老衲有罪!”
李庭霄负手看他,等他解释,虽然一身狼藉,派头却丝毫不减。
然彻嗓音干涩:“这都是山脚下村民,十天前,村子被淹,老衲率弟子们帮忙去筑堤,可终究还是力不从心,村子没了,老衲便斗胆做主将他们带上山,一个村子就剩这么些人了,我佛慈悲,老衲实在是于心不忍……”
他双手合十:“殿下,老衲擅自主张招人进皇寺,实在愧对先帝信任,殿下若要责罚,请罚老衲一人,切勿迁怒这些无辜百姓!”
闻言,那些百姓跪了一地,纷纷替方丈求情,七嘴八舌说着然彻方丈和弟子们的好。
李庭霄听明白了八成,瞬间心平气和了,让他好好说话。
然彻把村民带进寺中,将禅房借给他们住,每日提供吃食,但寺中米粮原本就是户部按量拨来的,一下多了百十口根本不够吃几天,便有村民外出打猎烹来吃。
昨夜接到煜王要来祭拜的消息,然彻十分惶恐,跟村长一说,他们想着煜王既是来赈灾的,最多一两日便走了,于是干脆藏进靠近后山的偏僻院子,免得给方丈添麻烦。
就这点事。
之所以方丈担心责罚,只因先帝有旨在先,皇寺不纳民间香火。
香客不收,就更别说在寺中留客了,然彻一下弄了这么多百姓进寺,若是皇家真追究起来,怕是全体僧人都要受罚。
更何况,他们还迫不得已在皇寺中顿顿以肉为食。
“本王知道了。”李庭霄抬手,所有人立刻静了,他对然彻说,“禅师多虑,皇寺承着先帝对黎民苍生的爱护之情,如今百姓正是危难之际,禅师携诸僧勇救世人于水火,先帝有灵,必定万分欣慰,然彻方丈乃真正的得道高僧,胸中有大慈悲,此举乃大功德一件,陛下又怎会责罚?”
闻言,然彻方丈跪地泣不成声,随行的僧人也都跟着跪了,一时间,满庭哀戚。
李庭霄扶起然彻:“禅师,寺中粮食可是不够了?”
“是,山中取猎也是无奈之举!”然彻垂首,“罪过,皇寺僧人宰杀山中走兽,破了杀戒,事后老衲必带他们潜心忏悔!”
李庭霄不认为有什么可忏悔,但无伤大雅的事便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