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婳大惊失色,乌沉沉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她连连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后悔。”
“吃吧,吃饱了还得化妆。”
她温顺地点了点头,抓起桌上精致的西点咬了一口。
她当然不后悔。
而是怕他反悔。
好在面对周燕临的质问时,他似乎也很肆意,看来是不在乎旁人看法,只遵从内心决议的人。
他的确是给人不容置喙的沉稳感。
施婳默默咬着西点,眼神却神不知鬼不觉,巴巴地偷望男人。
他左手正拿着一块奶酪三文鱼佐法棍片,冷白的长指骨节清晰,无声递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咀嚼。
她偷偷咽了下口水,震慑于世上竟然有人能把法棍都吃得这样优雅。
这天生的清冷贵气,是无论蛰伏在香山澳贫民窟多少年都掩埋不去的,合该他是贺家如今的掌舵人-
餐桌上贺砚庭提了句有化妆师上门,施婳彼时还有些恍神,没想到他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
甚至称得上郑重其事。
她在某红书上面了解领证流程时,一边惊叹于现在年轻夫妇领证都很重仪式感,各式各样的跟拍流程看得她眼花缭乱。
一边想着他们这种临时起意的合作关系,必定尽量简化,走个流程罢了。
毕竟贺砚庭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有这种耐心的。
直到清晨六点半,以杜森杜秘书为首的一行人准时摁响门铃。
他身后还跟着三位化妆师,两位服装师,一位摄影师,都是相当礼貌且干练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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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婳在电视台工作,接触过不同等级的妆造师,所以不过开始五分钟,她就断定贺砚庭请来的是顶流明星御用级别的。
柔软的化妆刷落在她脸颊边,动作轻柔得宛如春风拂面。
妆感轻盈,丝毫不改变她原有的五官特质,而且手法相当娴熟,不过四五十分钟下来,全套妆容,乃至服装搭配,包括发型和首饰,全部一一完成。
妆面的高级感,甚至胜过京台化妆师水准。
造型师带来了各种款式的衣裙,施婳第一眼就选中了一件纯白色复古港风蕾丝美人裙。
这个款式最点睛的设计在于雪白的蕾丝颈带,以及同样纯白的蝴蝶结头纱。
施婳换上之后的效果着实也为人惊叹。
服装师难掩眼中的惊艳,压低声线感慨:“施小姐您真的太美了,这种港风复古款很少人能撑起来,现在的大众审美太偏网红风了,上回有一位以艳压著称的女明星要领证,她也选了类似的同款,但是只试穿了一下就换掉了,没办法,气质不搭撑不起来。”
化妆师也由衷夸了句:“总算见到活的人间富贵花了,除了美没别的形容词,让我想起一个很早年就退圈的女港星,叫什么来着……”
施婳端坐在梳妆镜前,唇边漾着礼貌的笑意,仿佛在回应她们的夸奖。
实则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有留心欣赏自己的造型,而是不知不觉陷入了对妈妈的想念。
在换装前,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多年未见的妈妈。
或许是这件裙子,实在和爸爸妈妈结婚照里那件太相像了。
也是对于那张老相片的记忆,强调般提醒了她自己即将结婚的事实。
她真的要结婚了。
从此至少在法律意义上,她是有家的人了。
……
七点半,施婳走出房间,下了楼。
缓缓穿过半山别墅的庭院,径直往停车的方向走,黑色劳斯莱斯平稳泊在一旁,施婳远远便望见了立在车旁等待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