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婷听不懂,还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你是辛德瑞拉?”
午夜过后所有魔法消失,只有留在台阶上的那只水晶鞋被王子捡到。
灰姑娘的故事总被后人解读改编,不管是真心机还是假失误,在这样一个童话故事里,善良和爱才是本意。
“谢谢你找到我。”徐临越看着她的眼睛说。
忘了是从几年前开始,身边的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无趣。他和他们喝酒谈笑,说出上一句就可以猜到他们的下一句,他们的反应、状态和语气都那么千篇一律。
他说他累,他们说:“你还累啊?你看看我过得什么日子。”
他说他烦,他们说:“你有什么好烦的?不想干了就回家当少爷呗。”
久而久之徐临越也不说真心话了,没意思,他只被允许骄傲、快乐、轻松地活着。
很多人向他表露好感,很多人走近他,很多人的眼睛盯着他,却没有一个想要摁响门铃,问问他“你在不开心什么?”。
他是穿着华服仍旧落魄的辛德瑞拉,她才是勇敢赤忱的王子殿下。
陶婷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我怎么舍得。”徐临越顿了顿,又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你不会觉得我矫情吧?”
陶婷笑着摇头:“不会,特别可爱,真的。”
等洗漱完回到卧室都快凌晨四点了,觉得屋里干燥,徐临越打开加湿器,瞥到床头柜上的药盒,他问陶婷:“这你吃的?”
“哦,嗯,从山上回来有点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陶婷掀开被子躺上床。
“怪不得听你讲话有点鼻音。”徐临越关了灯,“怎么老是生病啊?体质这么差。”
陶婷拎高被子裹住自己:“你一个差点残疾的人还好意思说我?”
徐临越哑口无言,感冒发烧跟他的经历比起来确实是不值一提了,爱惜身体这话他没资格教育别人。
他回到家,那只草莓熊自然就只能搬到客厅沙发上去睡了。
陶婷侧身靠过来,徐临越伸出手臂把她搂进怀里,听见她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那些极限运动?”陶婷早就想问了,她是连过山车都不会去尝试的人,所以一直都很好奇,“你别和我说是因为觉得跑车帅。”
徐临越轻声笑起来:“我们纨绔子弟叛逆期有点恶习不很正常吗?”
陶婷不太信这话,抬头看向他说:“你不是那种二世祖,所以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徐临越沉默许久,才开口回答她:“你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不会意识到你在活着。”
只有在引擎声划破天穹,车尾气刮倒路边的草木,掀起漫天尘土,你才会感觉到你的每一声呼吸、每一下心跳,感觉到生命在燃烧,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高速行驶下指尖一路发麻到脊背,你会觉得眩晕、窒息,大脑空白。
只有在濒死的那一刻,你才会发现人类的心脏在跳动时原来这么有力。
徐临越不知道陶婷能不能理解,这种用寻死来刺激求生欲的做法。
他用指尖贴着陶婷的颈侧,告诉她:“就是这里,脉搏一下一下鼓动,像有人掐住你的脖子。”
陶婷睫毛轻颤,问:“不会很痛苦吗?”
“比麻木好。”
陶婷垂眸不语。
徐临越放下手说:“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