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田嘉明看到这房子的陈设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桌子上多了一个大录音机之外,再多的家用电器就是卢兆全手里的金属手电筒了。
才说了几句,里屋走出了一个哈欠连连的中年妇女,卢兆荣起身喊了一声二嫂。
这妇女道:老卢半宿没睡,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你们来了。
卢兆荣在看卢兆全,却也是两眼布满血丝。当年兄妹几人,一起是苦日子里走出来的人,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卢兆全是那个年代的老牌大学生,参加工作后,对几个兄妹是全力扶持,卢兆荣中学毕业后这才有机会到了粮食局并相亲认识了还是公安局毛头小子的田嘉明。两个还在农村的兄弟家里条件不好,也是卢兆全在接济。
卢兆荣道:哥,嘉明的事,让您操心了。现在是有了些新的情况。
田嘉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道:二哥,是这样,县公安局和县纪委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到了秀水……
卢兆全听完之后,颇为感慨地道:红旗书记,作为县委书记,能让他放心上的自然不会是农村的几个闲散人员。红旗书记的三把火,不是不来,而是来得晚了一些。你们想想,不办几个本地的干部,县委书记如何树立权威。在办谁这件事上,就有学问了,一般的干部起不到震慑作用,县四大班子的干部都是地区管理的干部,且背后多多少少都有上面的人脉,难度太大。而像我们这样的科级干部,综合对比下来,是最为合适的。
田嘉明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些事也是赶巧了。二哥,这个钟书记和邓书记愿不愿意帮忙?
会打电话,但有个前提,原则问题他们爱莫能助。
卢兆荣道:嘉明就是爱帮人的忙,能有啥原则性问题。
卢兆全并没有回应卢兆荣,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田嘉明。这个问题,他需要田嘉明亲口回答。
田嘉明看着卢兆全,轻轻地挠了挠头说道:二哥,这个,这个事咋说那!
卢兆全略带生气地道:实话实说。
田嘉明道:二哥,您是知道的,我这个位置,收钱很容易,不收钱他是很难的。多多少少,这些年是帮了些朋友的忙,朋友之间嘛,肯定是有些礼尚往来的。
多少钱?说多少钱?
田嘉明从没看到过卢兆全如此的生气,就道,这些年下来,多多少少的,有个五六万吧。
众人一听是五六万,顿时是一阵惊愕,卢兆荣有些愤怒地道:田嘉明,你说你这些年收了五六万?钱哪?我怎么没见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卢兆全用力搓着自己的眉头,自言自语道:无药可救,无药可救啊。随即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田嘉明道:嘉明啊,别说钟毅和邓牧为,这些钱就算是蒋怀义和赵道方来了,也都是扭头就走啊。
田嘉明道:二哥,我这些钱是不该收,但是秀水的事我没收钱,是帮家里办事。只是秀水派出所的所长小魏为了当所长,给过我钱,这次被带走的也有他。
卢兆全道:这些你之前从没说过,快去纪委,去纪委退钱吧,这个饭碗保不住,起码是没有牢狱之灾。
田嘉明沉思良久才道:二哥,这要是不退钱,说不定小魏不会说这些事,再加上邓书记打了电话,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一旦退钱,这可是自掘坟墓啊。
卢兆全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劝不了鬼迷心窍的田嘉明回头的,留下了一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不能做的我也做了。说罢,眼圈一红,默默地起了身,也就回房去了。
这二嫂劝慰道:嘉明,听你二哥的吧,他是不会害你的。
田嘉明搓了搓脸,点了点头道:二嫂,我回去再想一想。
第二天一早,李尚武面色凝重地来到了我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红旗书记上午忙什么?
九点半,要去地区找领导汇报工作。
李叔道:现在谁在办公室?我要插个队。
现在是昌全常委,红旗书记吩咐了,谁也不要打扰。
李叔略显焦急地道:你去给我弄杯水,昨天被田嘉明的事闹得一夜没睡。
咋啦,田嘉明不是都去史志办了?
李叔看了看门口,我马上走了过去,顺势将门关上了。李叔道:昨天,按照红旗书记的指示,把老田家的管着的几个人最后问话,好走个程序尽快结案,结果有个小子不服,审讯的人不惯着他,一警棍打断了兄弟情,口供张张都有田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