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超作为县长,自然懂得这句话的含义,也就是老太太再到地委大院来,就要找自己要说法了。
下了楼之后,常云超才敢问:妈,郭秘书长给你说啥了?
老太太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就道:郭志远还算是个有担当的同志,他说了,小龙该放就放,地委不会让老干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常云超无奈地感叹了一句,是,好领导,好同志,心里则暗道:老太太是听不清郭秘书长的言外之意,该放就放,不该放就不放,现在人交给我了,得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了。
将老太太送到了家,常云超没敢去上班,向秘书嘱咐了买些吃的喝的之后,就将电话打给了罗腾云,嘱咐其赶紧回来,把老人送回农村老家待上一段时间。
老人为罗腾龙担惊受怕,不少人也为其揪心不已,魏昌全已经给周海英打了几个电话,希望周海英能够出面,作为副省长的儿子,地委书记不一定会卖面子,但是县委书记郑红旗肯定是会卖面子的。
周海英内心倒不是不想为罗腾龙说话,而是有所顾虑,就道:昌全啊,你不是不知道,这个郑红旗,以前是跟着齐永林的,齐永林和我爸,他俩之间有误会啊,我怕我直接找郑红旗,会适得其反啊。这件事,不好办啊。
魏昌全焦急地道:大周哥,你可要想清楚啊,你们在生意上,捆绑这么深,我可听说,这个罗腾龙,被抓的时候,可是吓尿了的。生气见人品,利益见人心。
周海英也是叹了口气道:县官不如县管啊,钟毅是怀义书记看重的人,道方省长也对他很器重,原则性太强了。我爸也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这事,我看就算给我爸说了实情,他都不一定会帮忙的。昌全,这样,你别着急,我找平安县的朋友,给罗腾龙带个话过去,只要他不乱说,就在里面待不长。
哎呀,大周哥,既不是路线问题,也不是方向问题,咱领导真的要发句话,这事真就好办了。
周海英道:昌全啊,你是平安县委副书记,名正言顺的三把手,你就没想过打个招呼。
魏昌全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道:大周哥啊,你是不了解平安县的干部,他们抱团严重,我们这些外地干部,要不就学习郑红旗,一滴水滴入墨池里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就是咱们这种,洁身自好,保持距离。
事实上,作为县委副书记,魏昌全知道说这句话是违心的,平安县的党政班子,同流而不是合污,魏昌全之所以不敢开口求情,是因为到了平安县自己才清楚,以前自己在地委办的时候,经常有事没事找茬批评的那个行署办公室的李亚男竟然是李尚武的闺女。而李尚武这个人,是平安县出了名的滑头,根本不会卖自己的面子,至于郑红旗那里,自己更是不好开口,如同周海英担心的一样,郑红旗和齐永林关系匪浅,只怕自己这边刚说了情,那边地区纪委也就知道了。
周海英并不担心生意上的事,因为这些生意本身,根本没有他的任何名字出现,再者,周海英清楚,罗腾龙就是再怎么样,脏水也不敢泼在自己的身上。
俩人聊了半个小时,权衡利弊之后,周海应道:这样吧,我下午再去一趟省城,再去给老爷子做做工作。
而在看守所里,问完了话的王守谦惊愕良久才道:这个罗腾龙,你说的这些可都是要签字按印负法律责任的。
罗腾龙道:对啊,我愿意啊,平安县委副书记,地委办的副主任,现任副省长周鸿基曾经的跟班秘书,怎么样,办不了了吧。跟你们说了,你们要是办了他我就服,你们要是不敢办他,你们也就别想办我。
王守谦道:罗腾龙,办不办他倒不是我说了算,但是现在我可以重新给你一次机会,认定你说的都是胡言乱语,让你重新回答。
不用不用,你不是让我说7。19完整地经过嘛,我到省城报社这个问题无法回避嘛,我一个中专、高中都没念过的人哪知道什么报纸嘛。你们要是不信,就把魏昌全拉过来对质。罗腾龙哼笑一声说道:我还就不信了,你们平安公安局,敢和副省长叫板。
王守谦颇为无奈地挥了挥手道:喊他签字,签字。
旁边的公安同志起了身,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印泥,哎,罗腾龙,看清楚了,把每个答字的后面,全部盖上大拇指的指引。
罗腾龙不屑地道:盖就盖。很是痛快地在印泥台上染红了手指,一个个硕大的指印落在了纸上。
旁边的公安抵过了笔,指着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签署上名字,时间具体到分钟。
罗腾龙很是潇洒地签上了字,就道:唉,领导,这个看守所我那个房间人太多了,昨天晚上我去撒个尿,起来就没有我的位置了,而且,里面的人,还他妈欺负外地人,领导,我申请给我换个单间,就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行不行。
王守谦也担心罗腾龙在里面胡言乱语,就道:看在老领导的面子上,我们是可以申请一下,成与不成你等通知。
李尚武在办公室里,看到了王守谦的笔录,眉头的皱纹是越来越深,看完之后,久久不能释怀,良久之后心里暗道:妈的,又是和敌人研究打击敌人。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一会,又拿着那掉了漆的搪瓷子灌了半罐子水:哎,守谦,你说你问出这个来,我拿着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