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骏堡,乌萨斯最高议事厅,帝国议会。年轻的皇帝平静地看着两名公爵就领地利益分化问题争论不休,所谓“最高”,其实也就是把利益的受益者的身份换成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是吗?这场会议的参与者里还有一小部分人彼此传看着几份文件,关注争论的公爵不会在意这一点,这是某个不成文的惯例,一张桌子上两场会议同时进行着。当浮躁的公爵们争出一个结果,才将目光投向这个国家的主人,后者自然是面无表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这样吧,有理,执行”,随后示意他们离开。桌边之人,已去其三。这次的会议并不是所有大公都出席了,因为诸多原因,一般而言也很难齐聚,出席的也不一定就是大公本人,而是他的代表,当然,如果是代表那么此人也一定也有极强的话语权。出席的也不止大公,在较次的席位上伊斯拉姆?维特等议员贵族代表占比较少,当三名权力层最外围的新继大公离开后,这场会议终将走向最重要的本次召开所为的核心问题。“陛下,昨日快报,北部边境的动乱终于减弱,士兵们守住了阵地,但……损失惨重,两座巨炮阵地陷落,警戒线向腹地推进了两百米,据修格鲁斯等将士汇报,入侵隐患被清除,此次战役被命名为塔罗斯歼灭战,统计伤亡,四名内卫战死,十名温迪戈受伤程度从重伤到轻伤不等,边境将士伤亡总计七千余人,包括巨炮阵地在内四座防御工事被摧毁……”维特努力保持平静地念完战报,他明白其中那些数字背后代表着什么。“默哀三分钟。”皇帝轻声道,起身,解下了佩刀。所有人效仿,只余寂静。当默哀结束之后对于战后的安排也需要掌权者去落实,乌萨斯现任的皇帝,费奥多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叹了口气,他的国和他的先辈给了他与生俱来的傲气,但此刻同样神情复杂:“2号防线好歹是守住了……抚恤金务必落实,牺牲的将士按一级标准下放抚恤金给家人,伤者重大残疾按降半级下放,其余均下降一个等级。”“重要阵地的重建也须尽快,希望陛下财政上进行追加拨款重视,防止精怪反扑,也为了不让战士们的牺牲失去意义。”一名大公郑重提议。皇帝点了点头:“批准。由维特议长操办。”维特闻言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陛下,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动荡又连着两年的灾年,国库紧张,还在恢复经济运转之中,这个时候超过原定预算支出……”“那就从我平时的活动里扣,不够的话再临时加税,给一个合理的公告,再不够的话……各位应该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该做点表率。”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对面的大公们,眼神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陛下如此,我等正当效仿。”大公们自然是满口答应,似乎无比忠心。只是部分大公有些不忿:“那陛下贝加尔大公他们就不需要作出一些表现吗?他们对帝国伸手次数可不少啊,更何况他们还——”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语,发言的大公立刻道歉,坐下时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冷汗。“这也正是接下来的另一个重要议题……也与最近剿灭失败的整合运动有关,据相关情报,他们正有往南边发展的迹象。”维特看了皇帝一眼,后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而南边,正是贝加尔大公势力范围内的切尔诺伯格。”“整合运动?一群倚仗游击队的虫子罢了,领头的那个瓦伊凡,叫什么来着,塔露拉?连弑父这样恶毒的事都能做出来,她又能有什么样的好的未来?”一个大公的代言人不禁嗤之以鼻。“没错,科西切大公还真是走了眼,收养了一条毒蛇。”费奥多尔看着议论纷纷的大公们口齿张合,想着,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傻呢?他听到的不是话语声,而是这群掌权者咀嚼科西切死亡后产生的大片利益的声音,他们之中又有多少是与刚刚出去、似乎不对这些核心议题感兴趣的三名大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呢?他想着,反胃,但抬起头却豪爽地笑了笑:“是啊,确实多虑了,一群乌合之众,又能翻起怎样的浪花来?只是对整合运动的围剿还是需要各位在各自领地上多多留心,以备早日去除帝国害虫。”“帝国害虫”四个字他特意咬了咬语气,随后起身:“那么,诸位重臣,还有需要重新考量的议题吗?”“陛下,臣谨代表大公对一个细节有所疑问,大公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沉默不语的某位大公代言人忽然开口,他背后代表的,正是被刺遇害的万尼亚大公的子嗣,新继任的大公,颇有手腕,与他人不同,他依然继承了“万尼亚”之名,虽然势力缩小,但依然超越了一些大公站到了这个权力层面。“说。”“之前在精怪入侵之时,帝国的部队也遭到了一头强大血魔的袭击,尽数牺牲,据测应当也是之前系列血妖事件的始作俑者,而同时也观测到了他和一股不明能量源的碰撞,最后失去踪迹。”,!“罗浮斯坦上校想问什么?希望帝国彻查此事吗?”皇帝开口直问主题。“不,陛下,此乃小事,只是有一件事是万尼亚大公一直都很在意——四年前那个干扰了第二次石棺能源研究的那个……术师,是否也正是那个不明能量的源头?”“他可是给帝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此言一出大公和代理人们也想起了那个夜晚,彻骨冰寒的夜晚,一场激战在万尼亚大公的辖地上展开,其中一方正是与此次事件能量波动一定程度上相似的血魔,让漆黑的天空染上了一层血色,而另一方,则是在一夜之间制造了一场能量规模直追二级天灾级的冰寒风暴。一座山脉被永久改变,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血魔的生命气息也无法再被探测到,直到这次他再次出现,连锁反应导致数千米之外的两座移动城市引擎受损,一夜之间消耗的燃料翻了数倍,大量设施被冻毁。而那个术师则是彻底失去消息,此前他曾潜入石棺研究所,只是因为被发觉踪迹和血魔的出现导致他不得不放弃原本的目的。在其他大公都逐渐淡忘此事之时,只有万尼亚大公看到了其中的可能,并一直关注到现在。“气象检测员并没有检测到任何大幅度的异常降温。”维特替皇帝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此吗?看来是大公多虑了,陛下英明,臣没有疑问了。”话音落下,这次的会议也就顺利结束了,费奥多尔首先离场,维特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直到来到一处平台,再无旁人。“维特……依你之见,能利用的资源还有多少?”“陛下……臣会竭尽全力。”回答很是委婉。“哼……帝国的荣誉就是由这样的人背负?财政拨款一下去又有多少真正能投入到实事上?他们的表率又能给出多少?”年轻的皇帝的愤怒背后是无力,他是乌萨斯权力的顶点,可又不能执掌乌萨斯的所有。“那么,从已有的局面,陛下您恐怕只能从感染者这方面下文章了……他们也是一种力量,据情报所示,‘他们或许能够顺应时代,绽放出所有人都要侧目的光芒。’”“……你的看法呢,画笔?”“嘶……呼……见过陛下,”单膝跪地的新生代皇帝利刃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此刻缓缓站了起来,“依臣之见……押注在整合运动依然有不稳妥的风险,但,同样也有巨大的回报可能。”“具体一点。”费奥多尔的脸上此刻看不出喜怒。“就最直观的战力而言,假使爱国者回归……由他带领的正式军队能够战胜任何一支集团军,毋庸置疑。”“继续,这不是一支军队能够左右的局面。”“此次行动……整合运动之中还有一人,能够克制‘国度’……准确地说,他能克制邪魔……如果能够解析原理,北境无虞。”“……画笔,你应该知道,猜测是不能如此肯定地汇报的。”“……事实如此。”掌权者神色变了变,但如此,依然不够。“嘶呼……感染者的力量潜伏于帝国各处,虽然暂时被帝国全面压制……但是等到乱世降临,他们的力量将会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也是乌萨斯的一部分。”“画笔……你是年轻人,我能理解你的思想要激进许多,但你扪心自问,他们真的能抗衡‘帝国的利刃’吗?”“……臣……只是阐述意见,就实而言……臣不知道。”“你动摇了?”“……”“那就足够了……”费奥多尔更多的是无力,“我能争取的,太少了。”“陛下……”维特一直安静地听着交谈,此刻也不免忧心。“维特,我最信任的臣子,你也看到了,在帝国这张荣誉的桌子上,有多少人在下面做着我,一个皇帝,都不知道的事?乌萨斯……不能再沉溺在往日荣光之中了。”“臣当为帝国,倾尽全力。”维特深吸一口气,明白眼前的君王是再次想起了与那位术师的交谈了,那场世人不知的意外会面之中,是他惊醒了费奥多尔,两个年轻人,为乌萨斯埋下了一颗种子。年轻得过分的他却有着不同于孩童的成熟,惊世骇俗的思想为费奥多尔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只是不知,未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你好,明日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