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韶华轻轻嗯了声,睁开眼看着她,“袅袅,别担心,我没事。”
她并非说谎,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由内到外迎来久违的轻松,尤其是在这一口毒血吐出后,整个人好像脱去了长久背负在身上压得她难以喘息的笨重躯壳,也好似回到了年少时精力充沛焕发生机的时候。
她眸光温润如玉,点缀着细碎的喜悦。
裘袅袅也开心,用手帕细细擦着她嘴角的血迹,看起来是少见的温柔。
祁幼安从含情脉脉相对的两人身上移开视线,走出去唤下人进来打扫沾染污血的地面。
宋泽兰则来到桌前坐下,悠然自得斟了两杯花茶,自己捧起一杯小口品着,待祁幼安进来,便将另一杯推给她,“安安,坐下等我一会儿l。”
“媳妇儿l,你怎么知道我口渴了?”
祁幼安捧着手中,低头嗅了嗅扑鼻的清淡花香,而后便一饮而尽。
宋泽兰抿唇一笑,笑容里透着不易察觉的促狭,抬起拿起茶壶又给她倒了一杯,“刚知道的。”
媳妇儿l的从容雅致祁幼安深知自己学不来,却也不觉羞臊,管它什么茶,在她看来能解渴才是好的。
她端起茶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才嘿嘿笑着举起空杯伸到宋泽兰面前,“媳妇儿l,再来一杯。”
“好。”
宋泽兰依言又给她倒了一杯,想了想,把茶壶也放到了她跟前,“安安,你慢慢喝,我喝完手里这杯就该给明小姐取针了。”
取下银针,也就是意味着折磨明韶华多年的毒祛除干净了。
裘袅袅听了这话,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兴。她已经等不及,欣喜地催促,“宋大夫,你快些喝……或者先给明姐姐拔针也行啊,茶凉了我再帮你泡……”
“蠢,”不等宋泽兰开口,祁幼安就嫌弃道:“这都不懂?现在拔了,说不得明天她还得被我媳妇儿l扎成刺猬呢。”
正在兴头上的裘袅袅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自顾自用殷切的眼神注视着宋泽兰。
宋泽兰微微摇头,“再等一会儿l。
”
裘袅袅可以把祁幼安的话当放屁(),却不敢不听她13()13[(),一瞬就泄气了,“哦,好吧。”
“袅袅,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前面艰难痛苦已经度过,眼下便算不得什么了。”
宋泽兰抿了口茶,神色沉静,她见过太多比明韶华还要凄惨痛苦数倍的病人,深知自己作为大夫,可以心怀悲悯,但绝不能一时心软,心软是行医大忌,有些时候,反而会害了病人。
下人将地面收拾干净退出去,宋泽兰同时也饮下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放下,站起身朝着明韶华走去。
“媳妇儿l,要帮忙吗?”
祁幼安忙不迭跟上,裘袅袅紧随其后,宋泽兰微微摇头,“安安,你出去吧,袅袅留下就行。”
“……”
祁幼安默默走出内室,又走到外面的院子里,一会儿l仰头看天,一会儿l蹲在角落里欺负蚂蚁,百般无聊,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人出来。
她并不上前,眼神幽怨望着宋泽兰走近自己。
宋泽兰眉间稍有疲意,笑容却依旧温雅淡然,“安安,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祁幼安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挑了挑眉,颇有兴师问罪的意味,“媳妇儿l,这就是你说的等一会儿l?”
“拔完针又聊了一会儿l,”宋泽兰神色略带歉意,牵着她边走边压低声音道:“因为明小姐和袅袅今日便要走……”
她话音未落,察觉到祁幼安要转身回去,忙将祁幼安的手攥紧了些,“安安,你别过去了,明小姐她不喜与朝廷中人交往,应当不希望见到你。”
祁幼安怔住了,眸里的受伤和不可置信让宋泽兰心疼又无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些天与袅袅她们相处融洽,不止娘,我亦是喜欢袅袅的性子,便觉既是友人,出手救人也是应当的,明小姐却执意把诊金药费,连同这些日子住在府上的开销也一并折合银票给我。袅袅说来日我们两家有了孩子要互相告知,兴许可结为亲家,我应了,明小姐亦是婉言拒绝……”
一句不喜欠人情,一句江湖人与朝廷中人并非一路人不宜深交,明韶华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即便愚笨之人,也该明白了,聪慧如宋泽兰,断然不希望自己捧在心尖儿l上的人傻乎乎去明韶华那里自讨没趣儿l,即便她知晓明韶华明面儿l上不会有任何失礼之处。
祁幼安大大咧咧惯了,她心里确实难受,但也有自己的骄傲,很快就恢复笑容,“不错不错,明少庄主可比赵文娴那个乱攀关系不付诊金药费的混蛋强太多了。”
宋泽兰闻言舒了口气,嗯了声,“安安可以猜猜银票放在我哪只衣袖,猜对了分你一半。”
两人本是并肩前行,祁幼安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立马就松了她的手,来到正前方细细观察。
宋泽兰莞尔,绕过她继续走,“你动脑筋猜就是了,莫耽误我回去用饭,待会儿l还要去医馆呢。”
兴许是她的衣袖宽大,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