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星期五的晚上,钱程和豹子一起把墓碑装上车。
周六一大早,豹子另外又带了3个兄弟,坐上钱程的车,他们一起五个人就驮着碑往秀美镇赶。因为去五里沟要经过秀镇镇。为了节省时间,程翠早早坐车到了镇上。
钱程早上走得早,不到9点钟,他们就到秀美镇了。等程翠上了车,钱程就急急向五里沟开去。
在路上,豹子已经给他爸打了电话。让他爸请拖拉机,将沙、水泥、砖都先拉到五里沟,拉到钱程姥爷姥姥坟地那儿。并且带好挖镢、铁锹,把那个阴阳仙也一起带去。
豹子爹是个淳朴的庄稼汉子,他都按儿子的交待一一安排好了。钱程开车抄近路,十点多他们就到了五里沟。
此时,豹子爹和另外几个家长,还有村里的阴阳仙都已经站在钱程姥爷姥姥的坟茔旁边。
钱程和豹子兄弟将墓碑抬到坟地,看到坟地里准备的一些东西全部都到位了。他赶紧走到那个貌似豹子模样的人身旁,笑着说:“谢谢叔叔!麻烦你们了!”
“哎呀,你就是我们豹子几兄弟的老板呀!常听他们这几个孩子说起你。”豹子爹看着钱程笑呵呵地打招呼。
“是的,我是他们老板,我们也都是好兄弟。”钱程边说,边从他妈手中拿过一条烟,一人给他们发了一包。
寒暄一会儿,那个阴阳仙开始主持立碑事宜。钱程和程翠按照阴阳仙的程序,放鞭炮、烧香、下跪祭拜······
仪式完毕,剩下的就是立碑。豹子爹和另外几个家长都是农村干活的老把式,在他们的帮助下,很快用砖砌了个新坟脸,并将坟堆上的土也垒了垒,修了修。最后又挖了深沟,将碑立上,夯实。
人多力量大,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整个立碑仪式。忙完了,豹子爹和其他几个家长,将剩下的砖、水泥、沙都搬到了拖拉机上,他们要准备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四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赶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老头用手搭在额前,朝坟地这边望着,大声喊:“翠儿,你们来了咋不说一声啊?”
“哦,是二叔啊!”程翠扭头,笑着冲那老头喊了一声。
“嗯,你三叔、四叔、五叔都来了。”那老头向身后指了指。
原来,这是程翠养父的四个弟弟,他们都是八九十岁的人了。可别以为他们是来关心问候程翠的。他们兄弟四个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当年没少欺负程翠养父母。
因为养父母没儿子,程翠又是捡来的孤女。所以这兄弟四人一直想要霸占养父母的房子及土地。
程翠还没出嫁的时候,虽然身子骨弱,但性子也是比较刚的。每当他们要来欺负养父母时,她就挡在父母前面,跟他们叫阵。但无奈势单力薄,一家三口被打是常态。
养父母还有个本家兄弟,也就是王秀荣娘家二嫂她亲爹程明贤,程翠称呼他三叔。这个三叔可是个正直的人,每当程翠一家被打,他三叔总是过来帮忙。他一直跟程翠父母站在同一战线,为他们据理力争。
但四兄弟飞扬跋扈惯了,包括他们的子女,都是这种烂德行。他们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牛。
程翠养父母过世,还是在村长力排众议之下,将她父母的几间破房子保住了,田地也没便宜那四恶兄弟。村长把田地收回大队了,给程翠补偿了一笔钱。
父母去世,程翠对这个地方也没啥留恋的。她将养父母的房子折价变卖,给养父母办了风风光光的葬礼。
从那以后,她只有在每年清明和过年会来这儿祭拜。平日里,她是不会到这儿来的。但养父母的恩情,她是一直牢记在心里。
今天看到这四个曾经欺负过自己一家的恶人,程翠本来不想理会他们的。但看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还是给了他们一个面子。她礼貌地走上前同他们打招呼。
“三叔、四叔、五叔。”程翠挨个叫了一遍。
“嗯,翠儿,你是小辈儿,你爹是我们的大哥,立碑这是个大事儿啊!你应该要通知我们几个兄弟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你。离得远了,来去不方便。这个也能理解。”那几个兄弟朝程翠笑着说。
“是啊!离得远,太不方便了。我儿子早上五点多就从省城出发。这紧赶慢赶的,还有人家七里沟几个大哥一起过来帮忙。要不,还不知道忙到啥时候,才能把这一摊事儿搞好呢!”程翠也随口打了个哈哈。
“这碑气派得很!立个碑,也不枉你爹妈养你一场。”她二叔远望他大哥的新墓碑,满脸都是羡慕。
他感觉自己那几个没良心的儿子,将来怕是连棺材都不给他准备吧!说不定,等他死了,儿子们会将他用烂草席子一卷,直接挖个土坑埋了就一了百了了。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后人给立碑喽!
“翠儿,你儿子也来了,咋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呢?”三叔四叔五叔看看钱程,异口同声。
“哦!”程翠笑着拉过钱程,指着那几个老头,从左到右一个一个介绍,“最左边这个是你二姥爷,第二个是你三姥爷,中间这个是你四姥爷,最右边是五姥爷。”
“二姥爷,三姥爷,四姥爷,五姥爷。”钱程赶紧笑着跟他们一一打招呼。
“嗯嗯!”那四兄弟冲钱程连连点头。
“外孙娃儿,听说你现在在省城开了大饭店,有这回事儿吗?”二姥爷似乎还有点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里,程翠一家一直是穷得叮当响。怎么现在就突然翻身了呢?这不合常理呀!
“嗯,是的!我在省城开饭店,你们到省城去我那儿玩儿。”钱程笑笑点点头。
“我们都是你姥爷的亲弟弟,我们都是自家人。你这也算是有出息了,这也是我们整个程家的名望。”三姥爷边笑,边用那枯树枝似的手,擦拭着自己患了烂炫风的老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