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涌山位于皇都以北,当年大展祖皇建都此地时,便看中了京涌山之险峻,认为倚此山为屏障,可拒北方强敌。
由此祖皇也定下每年校阅的规矩,每年春秋两季,演练兵马,整肃军容。
青葛是和司农寺以及户部支度司官员一起出发的,大家初时骑马而行,一路上不只有他们这些受邀前去观礼的官员,还有帝姬命妇的辇车,以及寻常市井百姓的车马,以至于路上有些拥堵起来。
一时便有附近乡野村人卖茶卖菜,那茶水犹如柴枝草叶,不过依然引得一群人争相购买。
继续往前走,便进入京涌山一带,一眼看过去便见前方密密麻麻陈列着各路兵马,旗帜飘扬间,依稀能辨别出,有各州府帅守带领所统兵马,也有各路边境军精锐等,各家旗子五花八门的,都在风中猎猎作响。
山下早已设置了路障,闲杂人等不能轻易入内,青葛等人拿了对牌才能进去,进去后自然不能骑马了,只能步行往前。
青葛身边几位官员难免感慨,想着这等场面,许多人一生不能亲见。
这次大家有幸,得以被邀请来观礼这次的校阅,若不是这个,也要如同寻常百姓一般被拦在外面,哪里能走到近前看。
青葛听着众人庆幸的言语,却想起昨晚宁王所说的话。
昨晚她详细问起夏侯止澜的种种行径与安排,她隐隐感觉,他是在用一个疯子的脑子,利用了四大世家,利用了黄教,甚至也间接利用了觊觑皇位的皇子。
或者说大家互相利用。
那些有所图的人需要一个疯子,而这个疯子正好也需要借他们的势。
所以,在这看似风明景和的京涌山之下,他布下了一道天罗地网,将所有的人都紧紧勒住。这个时候青葛想起宁王的话,关于有所图谋的,不免苦笑。
每一个在此时踏入京涌山的人都有所牵挂,因为有所牵挂,便会被困于其中。
比如自己,牵挂着宁王,牵挂着小世子,而宁王则被困于皇上和太子之间,若他们大动干戈,他将左右为难。
这么一想,这漫天的流言蜚语,宁王如今尴尬的处境,竟也是夏侯止澜的手笔了。
所以他在报复吗?他也要报复自己吗?
正想着,突闻后方一阵马蹄声。
此时京涌山已经处于戒备之中,几乎所有参加的官员都要弃马步行,那些观礼的皇亲国戚和世家贵妇,纵然能乘坐马车,也都低调行事,并不敢声张。
因为这个,众人听到马蹄声,便知道在此时还有资格骑马的必不是泛泛之辈,于是众位官员纷纷肃立,让路。
青葛看过去,骑马的是宁王。
青山朗朗,他着一身熏紫窄袖宽袍,金线样云沿边,黑发以鹤顶冠束起,腰佩镶珠白玉腰带,挺拔修长,就这么立在马上,端得是风华无双。
他勒住细绳,看了一眼众官员,便翻身下马,和众人打了招呼。众官员见此,都有些受宠若惊,纷纷还礼。
以宁王的身份,他随便在哪里骑马根本不必下马,直接骑就是了,现在这样,太讲究礼节,都不像昔日的宁王了。
青葛对他的心思自然心知肚明,避开了他巡过自己脸上的视线,神情淡淡的。一则她还在想着夏侯止澜,二则大庭广众的。
他有这心情,她没有。
宁王的视线扫过青喜,看她一身绯色直身长袍,倒是越发显得英姿飒爽,和寻常女子很不一样。不过她却根本不看他一眼,故意别过脸去。
宁王看着这样的她,倒是越看越觉得像极了小世子。
他唇角略浮现出一个弧度,之后收回目光,和众官员告辞,这才骑马继续前行。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宁王走远了,众官员便窃窃私语起来。
“往日都说禹宁王殿下性情多变,桀莺不驯,如今看,竟是如此温厚之人!”
“是不过我听说,宁王殿下早几年并不好相处,之后他那王妃没了,为了寻他的王妃,那可真是—
他说到这里,众人纷纷啧啧叹息。
宁王寻他王妃一事,人尽皆知,据说当初为了寻那王妃,几乎寻傻了,寻疯了。好在如今看着还算正常的样子
青葛对此自然装傻,只当没听到。
谁知道偏偏有一位同僚却问起青葛来:“青大人不就是出身禹宁王府吗?”他这一问,其他人顿时收声。
其实他们也知道青幕的背景,千影阁出身的,但是刚才宁王路过,青喜表现得太过疏淡,没任何反应,以至于大家下意识忽略了。
青葛听这话,却是不想多说,只是道:“是。”
众人听她只这么一个字,突然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于是顿时噤声。
一行人终于抵达校阅场,却见辕门和帐门前防守严密,场面宏大,高台之上是皇亲国戚以及朝廷官员的帷帐,其次便是青葛这种寻常官员的座位,再往下不远处的围栏外,则是前来观礼的市井庶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