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陆离的解释,裴般若久久不语,她将目光挪移到那些蜷缩在角落的饥民身上,来回扫视着,就仿佛想要看穿那些人的心思,试图来验证陆离的话语一般。
“别看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看到裴般若被自己说得心神恍惚,陆离已经不忍心再打击她了。
“儒家圣贤曾经说过人性本善,这些司州百姓虽然被官府逼得无奈迁徙,但是我相信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总归还是良善之人的,他们当真会如公子所说的那样不堪吗?”
“儒家先贤可不止说过人性本善,更说过人性本恶,我也不是想说这些百姓们初心有多恶毒,只是想告诉你,人性混沌,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罢了,只有在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时,你才能看到你所谓的人性本善。”
“这就是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吗?”
闻言,陆离在又喝了一口酒馕后,才叹息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你只需要记住饿急了的人比猛兽更可怕就是了。”
“公子又怎么会对此了解的这么清楚呢?”
在裴般若心中像陆离这种富可敌国之人,都是不怎么会关注底层百姓们的生活的。
听到陆离如此言之凿凿的讲述,裴般若也就自然不免好奇了起来。
“你挨过饿吗?”看到裴般若好奇的目光后,陆离懒洋洋的询问了一句。
见裴般若摇了摇头后,陆离才继续说道,“我和野狗抢过吃食,裴姑娘信吗?”
“啊?这……”闻言,裴般若一边摇头,一边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了陆离。
看到裴般若震惊的神色,陆离并没有打趣她,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天理教既然调查过我,那么就应该知道我和弟弟都是孤儿,我们一路逃荒逃到西北关外的。”
“这个情报里是有记载的。”
“那么裴姑娘就不好奇,我们那时两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是怎么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活下来的吗?”
“我虽然没有去过西北,但是我知道就连镖局也都不愿走那里的镖。”
“是啊,那可是一个就连镖局都避之不及的地方啊,而我们却在那里整整生活了十年。”
若说辽东是苦寒之地,那里至少还是能够种出庄稼的,但是西北关外那可就真不是正常人可以存活的地方了。
不然那里也不能被帝国用来安置那些被流放的罪民了,西北关外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寥无人烟的戈壁,和那削骨剔髓的风沙。
裴般若虽然生在一个较为富足的镖局世家,但是她自幼跟随父亲走镖,是能够了解这世道的艰辛的,所以她自然也就能知道,两个十岁的孩子想要在那种地方活下来,会有多么的艰难。
“那公子能给我讲一讲你们在西北的生活吗?”说罢,裴般若还不忘贴心的为陆离又递过来一个新的酒囊。
陆离也不跟她客气,接过酒馕来就满饮了一口,“我可不止和野狗抢过吃食,我也曾经为了半块饼而杀过人,那年我才十一岁……”
若说陆离上面的话,仅是令裴般若有一些难以置信的话,那么他接下来的这番话,就让裴般若不得不震惊了。
“为了半块饼杀人?十……十一岁?公子莫不是在与我说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