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然而殷绰和旁人不大一样,他所求的显然不仅是将晏秋山从户部尚书的位子上拉下来,还要趁机多踩一脚。“本官记得御史台去年曾指派过一名监察御史前往甘州查探……”殷绰忽得将话题扯向了御史台,“算算时日,可有回信?”符礼在旁适时道:“指派监察御史的人选乃是当初王爷与裴中丞定下的,此人还是裴中丞旧友。御史台数月未曾收到进展回信,每月来信只言仍在调查,至于其中是否有隐情,只能问问裴中丞是否清楚了。”裴玉戈并不接茬,只淡淡道:“都是共过事的同僚,也谈不上私交如何好,只不过是符中丞来御史台的时日尚短,起初又更操心御史台的内务一些,难免少些交谈熟悉的机会。至于柳御史在甘州是否有消息传回来……王爷做事向来公私分明,比起时常病得起不来身的裴某,奉陛下圣意辅佐王爷的符中丞不该才是那个最清楚的人么?”话又被抛了回来,符礼抬眼见殷太师盯着自己,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不过他立马察觉到自己行为有异,轻咳一声权当掩饰,讪讪道:“王爷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有些事我亦不知。”裴玉戈和符礼都说自己不知道,那便只能去问萧璨本人了,但在场之人包括殷绰在内,都没把握能在萧璨那儿讨到什么好处,一时便僵在那儿了。“王爷既是身子不适,我等便先等着就是。”殷绰无意在萧璨的事儿上纠缠,更不想同裴玉戈饶舌几句,便重新看向晏梁,沉声道,“晏梁,你所犯之罪已是证据确凿,更有人证口供在,任你舌灿莲花也翻不了自己的案。老夫同三司主事之人已在你父子身上耽搁多日,今日告知你是最后一次提审,往后你再想招什么,陛下也不会愿意听了。你若仍旧如此冥顽不灵,那老夫等人也不再同你多费什么口舌了!”晏梁咳出一口血痰来,闻言强撑着抬头,只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究竟是真的证据确凿,还是殷太师由己及人,觉得旁人同你们一样?!”“放肆!”“呃!”晏梁面上并无癫狂之色,他说得笃定,有那么一瞬,裴玉戈甚至皱起了眉,似乎对于已知的那些事产生了怀疑。只是在场其他人容不得他信口胡言,刑部尚书一拍桌子,立时便有掌刑的狱卒过去,重重砸了几拳,打的又都是有旧伤的地方。晏梁没抗住,直接痛晕过去了,也就是被狱卒架着双臂才没直接面朝下栽倒。晏梁被拖下去,不多时又换了步履蹒跚的老者过来。晏秋山已年过六十,人瞧着倒是没怎么受皮肉之苦的样子,但手脚上沉重的镣铐锁链还是让这个老人行动艰难。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晏秋山的脸色比他儿子还要差上许多。审他时,殷绰便没有似刚才那般主动,他只是牢牢盯着老尚书的一举一动。诱供审问的活儿就落到了刑部尚书的身上,大理寺没有主事官员,尚在少卿位子的崔望便做了刑部尚书的副手。只是晏秋山在朝中资历深厚,颇有人望,发妻又是郡主之尊,无凭无据之下,即便是刑部尚书也不敢屈打成招,只能顺着殷绰方才的说法,试图用所谓的‘最后一次提审’令晏秋山动摇。但凡能撕开个口子,他们便有了足够的口供去要求天子下令严审严查。只可惜嘴硬这点,晏梁本就是随了他父亲的。晏家父子最是清楚这其中利弊轻重,两人又都是硬骨头,根本不惧主审官员那话诈他们。如今晏梁担下一切,若无实证,即便旁人再不肯相信此事只是晏梁一人所为,也无法攀扯到晏秋山及楚王身上。不怪萧璨陪着这些人折腾了好几日都没个准话,原就是有人不甘心只拉下一个晏梁,奈何本事不够,拿捏不住人家父子。裴玉戈无心听后面那些有的没的,便拢了拢外裳,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可心思却早已转到老师的案子上,审完了晏家父子,便该轮到那一茬事,而他心里很清楚,在座之中,就属殷绰最不想重提温燕燕的案子。反反复复的话就连头一次听的裴玉戈都觉得有些听烦了,更不用说这些时日听这些听了不知多少遍的人了。
“顽固不化。”殷绰抬手拦住了刑部尚书,没让他们继续重复问,起身冷冷丢下一句便往外走。裴玉戈慢悠悠起身,甚至有些刻意地留在最后。离开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晏老尚书一眼,随后飞快收回目光,抬头对上正疑惑看过来的朱邻,淡定道:“朱大人怎么这么看裴某?”“下官记得…裴中丞与晏尚书的孙婿叶小将军私交甚密?”只这一句,便令还在前面走着的人都停住了脚步。崔望更是主动折回来扯了一把朱邻,虽说尤立这个大理寺卿名存实亡后,他虽因有心再进一步而与朱邻成了对手,可还没到不择手段的地步,也念及这么多年同僚情谊。见这人不记得顶头上司断腿的缘由,又好似忘记了他自己刚因为朝堂上非议雍亲王而被天子贬了官,这会儿竟又‘不知悔改’为同一桩事找裴玉戈的麻烦,连忙将人拉住,抢着开口道:“朱兄心直口快,绝无冒犯质问之意,还请裴中丞勿怪!”裴玉戈只客气颔首道:“崔少卿言重,裴某不过是有些好奇,随口一问罢了。”崔望按住了想辩一辩的朱邻,将人扯到后面去,对着和他官阶相同的裴玉戈格外客气道:“裴中丞先请。”裴玉戈颔首回礼,未再多言,崔望见状才算松了口气。众人刚出了刑部大牢,便听得外面有人喧哗。“什么人胆敢在羁押重地喧哗?!”刑部尚书出声斥责,便有值守的小吏小步跑过来禀报,那人低头前还瞥了一眼殷太师的方向,惹得许尚书跟着皱眉,催促道,“快快说来!”“回大人,似乎是太师府的管事,说是有急事要寻太师。下官守着规矩,不敢轻易放人进去……”殷绰皱眉,提步就往外走,其他人则跟在后面。他们跟过去时,只听得那太师府上的管家跪到嚎了一声。“大少爷不见了!!”“第一箭”来报信的是府中信得过的管事,所以殷绰根本不怀疑对方所言真假。而听到儿子不知所踪,殷绰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走在人后的裴玉戈。毫不掩饰的目光同样惹来其他官员的疑惑,不过他们并未开口直接问,而是默默跟着转头,顺着殷绰的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裴玉戈。许尚书看着殷绰的眼神,明明太师不是对他的,可旁观者光是瞧着都觉得那目光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开口打圆场道:“下官听闻令公子前些日子害了病,独自一人在外又没人跟着,只怕会伤着。太师…不妨先回府寻人,案子的事搁置一日应也无大碍。”许尚书说得委婉,没直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