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那件全新的纱裙被送到长公主手上的时候,充斥着满满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长公主捏着纱裙裙摆看了好一会,才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实在是,让她说什么好呢?那天过后,苍术连续几日都是在院外长廊上睡的。当然,除开席玉还心有怨气之外,自然少不了大皇子和长公主的推波助澜。苍术无话可说,也不想为自己辩解。毕竟上头之后他是什么样子,只有自己最清楚。他白日里继续在席玉面前端茶倒水,跪下来给席玉当狗骑,百般讨好。这才勉强让席玉的气消了些。应该差不多了吧?席玉手里拿着书,心思却不在书面上,反而跑到院外的苍术身上去了。此时已是深夜,外面只零星点了几盏灯,看起来分外孤寂。又看了几页书,席玉自己把被子掖好了点,这才叫来侍从,问道:“现在几时了?”“回殿下,丑时了。”闻言,席玉顿了下。就算是龙,连续几夜在外面吹冷风,会不会也有些受不住?他只是怕苍术在外面会有个好歹,受伤风寒了什么的,不好照顾他。对,就是这样。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席玉才清了清嗓子,道:“去把苍术叫进来吧。”话音落下,侍从却半天没动。席玉皱了下眉:“怎么了?”“呃……”侍从躬了躬腰,小心翼翼道,“前不久,陛下召见苍术先生,现在,他恐怕是在养心殿。”闻言,席玉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问:“父皇召见苍术做什么?”侍从低着头:“小的不知。”一个是南梁皇帝,一个是皇子带回来的道侣,不是不能见面,而是没有必要在晚上急召。其中定然有鬼。席玉生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利索地披上外衫。刚走出去几步,席玉脚步顿了顿,又折返回来。见状,侍从连忙迎上去:“小殿下,您怎么……”话音未落,席玉直接给他点了穴,将人定在原地。“你先在这待着吧,哪儿也不许去。”就怕他去通风报信。虽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席玉就是下意识觉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今晚出了寝殿。席玉是角落处的窗户里溜出来的。飞上房檐,落脚无声,如轻燕掠过,悄无声息。转瞬就到了养心殿门外。席玉给自己施了个隐匿身形的咒法,凑到殿门口偷听。里面燃着烛火,隐约能从紧闭的窗户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席玉刚附耳过去,便听见里面传出父皇低沉的声音,极其简短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信息却立时叫席玉心神俱震:“……这玲珑塔不必还了,本就是给你用来复活阿玉的,上一世的事,你我都不必再提。另外……”复活,上一世?席玉手指都在颤抖,径直将门踹开!
瞒不住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在看到自己儿子的那刻,皇帝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席玉微红的眼眶上,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将人牵到椅子上坐着:“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朕这来做什么?”席玉抬眼,手指紧紧攥着扶手,语气有些尖锐:“不然呢,被你们瞒一辈子吗?”皇帝笑着摇头:“哪有的事。”“你啊,就是太犟了。”席玉不想和父皇争论,转而去看不远处的苍术。他站的地方有些偏,正好是烛光照不到的地方,乍一看过去,好像随时会被黑暗隐没似的。不知怎的,席玉心底升起了酸涩的情绪。他不知该如何排解,只觉得像有一只大手在用力挤压他的心脏,唯有看向苍术的时候才能缓解一二。席玉深吸一口气,紧盯着苍术,问:“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被点到,苍术这才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神情有种勘破一切的平静。苍术曾经试想过许多种席玉知晓真相后该怎么办,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比预想的要更加镇静。瞒住席玉,是为了让他没有负担、没有忧虑地过完这一世。但纸包不住火,总有被捅破的一天。苍术到底还是怕他大动肝火会伤了身子,走过来倒了杯凉茶,轻声道:“先喝点水吧。”席玉皱了下眉,想就这样直接把茶盏挥开摔到地上。但权衡过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只硬邦邦地说:“不喝。”“喝点吧。”苍术说,“怕你等下不高兴。”席玉看了他一会,没有动作。苍术坚持地举着茶盏。过了不知多久,席玉才终于接过杯盏,递到唇边抿了一口。喝的不多,但这就像是某个握手言和的信号,苍术松了口气,和皇帝对视一眼,开始缓慢解释这一切。“你小时候,我和你见过一面。”苍术跪在席玉脚边,手和脑袋都搁在他的大腿上,姿态柔顺。看到这一幕,皇帝十分不爽。但一想到现在他们的处境,又不得不忍下,只好转过头,眼不见为净。是之前,在蓬莱岛阵法下看到的过去。席玉微微颔首:“知道。”但是阵法中保存的回忆并不完整,席玉只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掉入山缝后和苍术相依为命的场景,后来他是怎么出来的,却一无所知。“你还给我喂了血。”说到这,席玉又开始有点好奇,龙血到底是什么味道。“嗯。”苍术嘴唇动了动,接着把席玉的手包到自己掌心,“后来是你天天哭闹着说要找父皇母后,我才慢慢积蓄力量,将你送出了我所在的洞穴。”席玉追问:“然后呢?”苍术觉得他好奇的样子很可爱,看了一会,忽然低头摸了摸鼻子,这才继续说道:“你喝过我的血,这东西的确能饱腹,但副作用也不小。比如说,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知道你在何处。”他顿了顿,又说:“同时,饮下龙血的凡人,若是远离了血的主人,就很容易爆体而亡。”“凡人的身体太脆弱了,根本承受不住龙血的威压,有我在身边镇着还好,但若没有,于你而言,那便是灭顶之灾。”听到这,席玉隐隐有了眉目:“所以我才会去归一元宗?”苍术点头:“我被囚在钟山,你身为南梁皇子,也并无罪责,不可能和我一道在钟山底下度过百年,那太苦了。”“所以,在你离开钟山的时候,我拔了块鳞片给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