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朵娇艳欲滴的花,或是卡在鬓边,或是插在发间。鲜红的花瓣衬着他眉间花钿,越发显得华贵非常。“我们以前还会把牵牛的花蕊拉出来做耳环呢,阿玉你还记得吗?”长公主牵着他的手,如此问道。“当然记得。”席玉的神色有些无奈。那时一个他,一个大皇子,都是长公主的玩物,全身上下都挂满了牵牛花。席玉还在里面发现了虫子,吓的嗷嗷哭。长公主还在旁边笑,边笑边给他抓虫。回忆被迫中止,席玉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觉得这里的风景有些陌生:“这是哪儿?”大皇子垂眸看他,声音远了些:“看到那座湖了吗?是你去山上修行的第二年,父皇母后给你挖的,还有那湖心亭,要去看看吗?”专门给他挖的?席玉有些触动。“去吧。”只是不曾想,到那儿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席玉脚步顿了顿。那是位身穿玄色劲装的青年男子,墨发高束,眉眼间都是少年气,见到有人过来,很是高兴的样子,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两位殿下。”席玉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低声询问:“这是谁?”“不记得了?”大皇子语带狎昵,“这是永安侯家的世子,钟书林,你们小时候不是常常在一起玩吗?”闻言,席玉抬眸看过去,正好和钟世子对上视线,那点隐秘的熟悉之感在顷刻间从心头蔓延上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席玉正琢磨着如何跟这位世子打招呼,就听那钟书林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歪着头打量他,笑说:“小殿下,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席玉瞬间瞳孔地震——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家弟弟不安的视线,长公主连忙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钟世子,别逗他了。”“就是啊。”大皇子也在边上搭腔,“本来就羞,等下逼急了不乐意见人了怎么办?”钟书林似乎才反应过来,歉疚地笑笑,对席玉真诚地道歉:“抱歉啊小殿下,但是你这身特别好看,真的。”“……”席玉咬了咬牙,好半晌才强忍住羞意,在亭子里找位置坐下,挥手叫来的旁边的侍女帮忙斟茶,没说一句话。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大皇子和长公主对视一眼,各自眼底都是笑意。钟书林对这位新回京的小殿下很感兴趣,并且似乎热情过了头。见席玉坐了下来,便忙前忙后地把糕点推过去,顺便还赶走了侍女,亲自上手帮忙斟茶:“这是城西铺子里的新品,你小时候最爱到那儿买糕点吃了。”席玉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主动开口。见他不说话,钟书林也不生气,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时不时蹦出几个笑话来逗席玉开心。出于面子,席玉还是敷衍地提了提嘴角,等钟书林不注意的时候,才偏头低声去问皇姐:“他怎么这么殷勤?”长公主无辜地眨了眨眼:“阿玉忘记了吗?”“什么?”席玉皱眉,“我要记得什么?”大皇子凑过来,笑的一脸揶揄:“你们小时候还没出世的时候,不就被父皇母后凑成娃娃亲对象了吗?虽说后面生下来发现是两个男孩,这婚约便不了了之了,但这钟小世子成日围在你身边转悠嘘寒问暖,可不像是熄了心思的样子。”听到这话,席玉安静了会。片刻后,他把手中糕点放回盘中,声音平静:
“还是算了吧,以后都别开这种玩笑了。我此番进京带了道侣,要是被他知晓,恐怕又有的闹。”话音落下,亭内便陷入寂静。半晌,长公主轻笑一声,问:“什么道侣啊,阿玉可以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吗?”见面小时候说着玩一样的娃娃亲对象,和这个被自家弟弟正儿八经承认的道侣显然不是一个量级。前者他们可以一笑了之,随意调侃,后者却不得不重视起来。怎么十年过去,弟弟就变成别人的大白菜了?长公主捏着杯盏的手指紧了紧,面上笑容却依旧温和,声音轻柔:“来,和姐姐仔细说说。”大皇子也把钟书林挤走,坐到了席玉的正对面。作为当事人,席玉莫名觉得这场面有些来势汹汹。他顿了下,在哥哥姐姐们存在感过于明显的目光注视下将事情全盘托出。“……就这样。”席玉喝了口茶。大皇子轻笑一声:“真是感人肺腑的故事呢。”他拈了块糕点递到席玉唇边,姿态漫不经心,似乎真的沉浸到这个感人的故事中去了,随后冷不丁话锋一转:“真是令人期待,不知我们何时能跟你这位道侣见上一面呢?”席玉沉吟片刻,答道:“等我换好衣服,就带你们去见见。”长公主笑了:“好啊。”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歪瓜裂枣胆敢拐她弟弟。气氛暗流涌动,就在这个时候,钟书林默默凑过来,想再和席玉说上几句话。结果还没靠近,大皇子和长公主就一左一右地把席玉给提溜起来。大皇子回过头朝着钟书林歉疚道:“不好意思啊钟世子,我们还有点事,先不陪你玩了。”钟书林倏地站起来,还想挽回几句:“等等,可以带我一起吗?”已经出了亭子的大皇子声音远远地传来:“恐怕不行啊世子!”“……”等到彻底离开这方小亭后,席玉才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你们好奇怪。”长公主没否认:“知道就好。对了,我还给你叫了个画师过来,待会你就躺在那美人榻上就好,看书,画画,写字,随意就行。”还要画像?席玉无言地看了自家皇姐一眼。预料到他将要说什么,长公主率先堵住他的话头:“怎么,连个念想都不给我们留?”席玉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罢了,只是画个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今天还没有温习功课。他看了看天色,正好瞧见云层里日光正盛的太阳,不由自主地想到——不知道父皇母后,和苍术聊的怎么样了。那个嘴笨的家伙,不会把事情搞砸吧?那他们的婚事怎么办?席玉敛下眉眼,进屋就拿了书去美人榻上随意躺着。入了秋,外面已然吹起凉风。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