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焉能不恨?白衣道童一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就这么在海边丢不太干净吧,学生们说不定还会来这玩耍。”他说着,就把蛇皮袋背起来,踩上灵剑往天上飞去,喃喃道,“还是得走远了扔,扔的远远的,以免让蓬莱岛沾了晦气。”最终,林云意的尸体在距离蓬莱岛极远的海域被放逐。蛇皮袋里装满落石,又被施了封印咒法,永远沉眠于海底,永世不得超生。“走了,回去交差。”两名道童打着哈欠,一齐御剑回去了。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冥都。烛火摇曳,华美宽阔的大殿内无一人敢吭声,全部屏息凝神,等着上头那位的指示。褚翊坐于高堂之上,面容笼在阴影之下看不真切。这位从尸山血海当中厮杀出来的城主,不打架不作妖的时候,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位闲散的富家公子哥。他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根燃着的红烛,鲜红的蜡油顺着柱身滴落下来,在冥都阴森的光线下,像是从皮肉间渗出的血珠。随着远处“噗通”的落水声,这根红烛的火忽然熄灭。蜡油凝固,又在一息间化成红水淌了褚翊满手。他身形微顿,颇有些讶异地挑起眉毛:“死了?”当初那家伙找过来的时候说的信誓旦旦,什么他是归一元宗的心尖宠,那些人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他。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就死了?褚翊不高兴了。他把红烛往地上一丢,支着脑袋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说:“怎么办啊,浪费我付出的心血。”褚翊转头跟旁边的夜叉鬼道:“要不我们现在去攻打归一元宗吧!”夜叉鬼:“……”褚翊兴致勃勃:“就说我的小仆人在他们那翘辫子了,我去给他讨回公道。怎么样,是不是显得很真诚很正义?”夜叉鬼:“…………”夜叉鬼揉了揉额角:“属下觉得不妥。”褚翊一抬手:“你觉得不算。”他手指点了点,想到了什么,眉毛不爽地拧起来:“没能把事情搞起来,我很不开心啊。”褚翊脚尖一下下点着地面,忽而又兴奋起来:“我记得他们现在是在蓬莱岛?”“学习吧似乎,都是好学生啊。”夜叉鬼不敢搭话。好在褚翊自己一个人就能说的很开心:“我就不行了,当初找了个人族夫子来给我上课,我把他皮都剥了,愣是没学会半点。”他咧开嘴笑出声来:“所以我还挺看不起那帮好学生的。”“都杀了怎么样?”夜叉鬼嘴唇动了动,低眉顺眼:“全凭城主定夺。”-日暮西沉,薄雾蔼蔼。夜风吹过窗棱,拂起床边席玉的衣摆。灯花贴着桌腿晃悠着落在地上,又在下一瞬被皂靴踩住,化成细嫩的粉末。席玉现在有些头疼。因为黄金镯子里的烛龙不太安分。苍术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荡:“不举是很不好的词吗?”席玉骗他:“不是,少想这么多。”这句话落下,苍术安静了一会。但他显然还是没死心,过了大约半刻钟,又闷闷道:“你今天下午和那个人说话,我听见了。”
“他说我不举,要叫大夫来给我治。”“……”席玉手指搅着衣袖,试图蒙混过去:“你的和别人的能一样吗?这个病一般是人得的,龙不会。师兄他不了解,瞎说呢。”苍术敏锐捉到关键词:“所以真的是病。”席玉:“……”他有些生气地曲起手指去敲金镯子,企图用这种方式把苍术敲晕。很显然没用。苍术清醒的很,闷了一会后,又低声说:“这个是病,你会不要我吗?”席玉一顿。他问了句:“什么?”“我得了这个病,你会不要我吗?”苍术重复一遍,声音带着掩藏不住的低落,“这个好像,很不好。”苍术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得的这个病应该有很大问题。不然方司宥也不会要找大夫给他看了。治得好就皆大欢喜,治不好的话,说不定会影响到席玉。待在镯子里的感觉并不好受,苍术必须蜷缩起身子才能被完整装在里面。再加上心情郁闷,他的声音甚至带上几分哽咽,十分惹人怜惜:“你能别丢下我吗?等我恢复人形了,我会配合治疗的。”这句话落下,席玉都能想象到,这家伙要是有人形,现在肯定是趴在他脚边,脑袋埋在他大腿里,边撒娇边说的。这事整的。席玉心情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苍术担心的竟然是这个。过了不知多久,席玉才阴阳怪气道:“看来关于你的扫盲得提上日程了。”苍术懵懂地发出疑惑的声音。见状,席玉没好气地说:“我骗你的,你没有不举。”闻言,苍术眼睛一亮:“真的吗?”“嗯。”“那不举到底是什么?”要不是这条烛龙问的格外坦荡真诚,并且席玉确定他是个实打实的文盲,几乎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他用力把被子扯到腰间盖好,语气凶狠:“就是石更不起来,生不了娃儿的意思!”这下,烛龙彻底安静了。席玉松了口气,心说还好那家伙算是有点羞耻之心,知道适可而止。结果这个念头刚落下,苍术乐淘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我一定没有得这个病,我很强的,我想到你就会有反应。”席玉:“……”够了。我说够了。别理那狗烛龙事件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再加上被抓走的被害人也平安归来,蓬莱岛学宫里的学生似乎没有理由再那样亢奋下去。说到底,学生还是该以学习为重,他们这些修真子弟就更加了。等了好几天都不见席玉有要分享自己奇遇的意思,他们只好偃旗息鼓,乖乖回座位,把心思放到正道上。“总算安静了。”方司宥往周边看了看,松口气说道。接着又转头看向身侧自己的小师弟。果然见席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一副万物皆与我无关的模样。他不禁失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两人面前就忽然洒上一道阴影。?沉重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孟无归的脖颈似乎充了血,极其鲜红,